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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疗养院最近在修缮。 许是之前被人投诉院里的绿化过于敷衍,这次便在花园里栽了不少矮松。每每人们从花园经过,身上就会沾上一股nongnong的松油味,烦人得很。 陈束桉推开房门,床上的女人安详地躺着,呼吸均匀而规律。她蹑手蹑脚地过去,将柿子放到桌上,在床边坐下来,回想刚刚医生的话。 五年了,一点起色都没有,她叹口气,从袋子里拿出柿子,一个一个剔除柿蒂。 不知是不是柿子的香气太过诱人,女人缓缓睁开眼睛,恰好,她转过身体,两人对视一眼,她mama突然坐起来,掐上她的脖子,发疯地又哭又叫。 “李孟青那个畜牲,这些混蛋,我杀了你们。” 一大波医生护士闻声冲进来,一边安抚女人的情绪,一边护送陈束桉离开。 陈束桉被迫走出房门,医生满头大汗地出来,善意地劝道:“陈小姐,您还是等病人情绪稳定后,再过来吧。” 她的目光穿过门上狭小的窗户,牢牢锁定里面那个又哭又闹的女人。 “不用了,她不看到我,反而会好一些。” 话音落下,她摇头拒绝,无奈又不舍地离开。 花园凉亭的角落里,方者点燃一根烟,闲适自得地吐出一个完整的烟圈。 “考虑得怎么样?” “我做不到。”她笔直地坐在他旁边,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你之前并没有说要我陪他这么久。” “那我现在告诉你,你最好答应,否则……” 他突然伸手捏上她的后颈,迫使她转过头,两只眼睛笑着呈弯刀状,话里满是恶狠狠的威胁。 “放心,等你拿到我想要的东西后,我一定送你份大礼。” “不需要,我什么都不想要。” 她依旧淡淡的,他直视她,想要从她的眼里找到答案。 “五年前的事,你难道不想报仇吗?” “报什么仇?”她的情绪终于有了起伏,自嘲地笑笑,“都是我咎由自取。” “那你妈呢,你也不在乎?”他甩开手,指着远处的病房楼,又点点自己胸口,“别忘了,你妈现在能躺在这,是我,是我出钱在维持她的生命。所以,乖乖照我说的去做。” 她嘴唇绷得紧紧的,眼睛盯着病房楼一动不动。 一阵风吹过,亭内悬挂的风铃叮叮当当地响起,清脆悦耳。泥土里的矮松在阳光下散发着蓬勃的生机,朝气盎然。 她转头看向那一大片矮松,越看越觉得与这里格格不入。 【25】 果不其然,在她回家后,闻阗一个劲儿地嫌弃她身上这股奇怪的味道,嚷着让她去洗澡。 浴室门被推开,白色的蒸汽争抢着跑出来,远远看去,一片迷蒙。随后,她不自在地拂着胳膊缓缓走过来。裸露在外的肌肤泛着雾粉,衬得嘴唇水光潋滟,娇艳欲滴。 见她看过来,闻阗迅速转过头,看向电视屏幕。 走到距他一臂远的地方,她刚要喊他,却被他伸手拉到身边。 温香抱了满怀,他伸手扣上她耳旁,一点点将巴掌大的脸挪正,这个角度,恰好能将她所有表情尽收眼底。 现在的她,好像一颗刚剥开壳的荔枝,鲜嫩饱满,酸甜纯净,沁人心脾。 闻阗很喜欢她现在的表情,楚楚可怜,眼半含泪,宛若刚刚开放的昙花,被他一把摘下。 她弯过胳膊,将手抗拒地横在他肩膀处,向外别着脸,眼皮羞涩地垂下,只留密叠的睫毛轻轻发颤。 箍在她腰间的手收紧,闻阗不由得暗自惊叹,女人的腰竟然可以这么细,一只伸展的手掌就能环住半圈。 她渐渐适应这般亲密的距离,手转而搭在他肩上,保持着身体的平衡。 她垂眸欲语还羞的模样,看得他心中触动,抬手亲昵地捏了捏她的脸颊。 脸上不知所措的慌乱,令她看上去似一只迷路的小鹿,大睁着水汪汪的眼睛,四处寻找方向。 每每被他故意刁难,她总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闻阗看着看着,情难自抑,拉过她的手圈在自己腰间,随即伸出胳膊,扶着女人的肩膀抱她起来,拥进怀里,转过头,在她发间留下一个吻。 一切都那么水到渠成,仿佛一阵春天的风拂过了樱桃树。 床头的小灯还亮着,她木然地偏过头,看着他吻过自己的脸庞,自己的身体。 刚刚他抱她来房间,她怯嚅地请求他亮一盏灯,他撑在她脸前,撇嘴一笑,心中暗自嘀咕,之前每个女人都要求关灯,她可真是特别。 吻如雨点落下来,轻柔的、粗暴的、连续的、利落的,全部降落在她身上。 恶心的鱼腥味从记忆深处冒出来,腐烂潮湿的恶臭立刻窜入鼻腔,她强忍下,任他将手探入胸前。 黑暗不见光的狭小空间,腐烂的死鱼,发酵的鱼酱,两条小金鱼在西瓜大的透明鱼缸里肆意横游,时不时看向床上正在交缠的两人。 猛地,他进入她的身体,她这才回过神来,嘤咛出声,以细碎的轻喊回应他一次次的动作。 他折腾了许久,她一次也没有拒绝,顺从他各种要求,陪着他直到半夜。 终于,她再也忍不住,披上衣服跑进卫生间,对着马桶吐了出来,似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干净才罢休。 好在他已经睡熟,这么大的动静也没有被惊醒。 她看看门口,捂着嘴瘫坐到地上,望向天花板,脑子里一团乱,什么也不想记起来。 【26】 “好疼。” “别哭,我,轻点。” 下身撕裂般的痛,她哭喊着,一手推着男人的肩膀,一手绕在他背后留了几道红印,却仍旧无济于事。 男人箍着她的脖子,将她桎梏在身下,一遍遍地进出,一次比一次重,眼睛里狂热的爱意死死缠绕着她,不留一点空隙。 不要,不要。 “李孟青。” 她睁开眼,原来是梦。 闻阗还没醒。 突然,刺耳的铃声响起,他拨开横在自己脸上的她的长发,揉揉惺忪的眼睛,神智不清地按下接通。 是闻阖。 陈束桉拢了拢头发,顺势窝进他怀里,耳朵贴在胸膛上,忽略心脏跳动的声音,聚精会神地听着电话对面传来的声音。 这个声音,莫名让她觉得熟悉,却怎么也听不真切。 “在家,睡觉。” 闻阗坦然地回答,胸前的肌rou随着说话也跟着轻轻起伏,她不适地挪开耳朵。 不知对面又说了什么,闻阗不情不愿地抱怨。 “啊,还要陪你们打高尔夫,我不去。” 她趁着闻阗闭嘴的间隙靠回去,对面的声音响起,语气坚决。 “不行,还有,现在立刻来公司。” 电话挂断,闻阗扔下手机,搂过她的肩膀,闭上眼睛。一个电话又打进来,他摸索着拿过手机,按下接通。 “又怎么了。” “你在哪呢,赶快来学校补学分。” 历经多年的教学,秦校长说话时,总是将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在嘴上,声音中气十足,极具穿透力。 闻阗听后,如同灌下一杯冰美式,瞬间清醒过来。不料低头正见她皱着眉头捂着耳朵的模样,像极了禇生家以前养过的小仓鼠。他玩味地伸手捏起她脸颊,腮帮子鼓起一块来,更像了。 “你在听吗?” 秦校长喊他两声,他才不紧不慢地回答。 “知道了,知道了。但是,今天不行,我得陪爸去打球。” 闻阗忍俊不禁地笑笑,在她鼻梁那颗小痣上亲了一口,继而不耐烦地敷衍几句,将他妈所有的唠叨堵了回去。 【27】 望着最后一球飞远,闻阗摘下额前的遮阳帽,扔给一旁的球童。场上这几个人还互相夸赞着球技,他不耐烦地撇了撇嘴,抬脚往人群末尾走去。 还没走几步,闻阖清嗓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闻阗不自觉地去看他的眼色,随即乖乖回到原地。 直至离别前的客套环节结束,闻阗一直没敢再有什么大动作。闻阖满意地扬起嘴角,谁知下一秒,这个臭小子便马不停蹄地奔向观光车,头也不回。 “一点礼貌都不懂,你爸我还站着呢,你就先坐下了?” 闻闳一上车,坐到自己不争气的儿子身旁,一顿数落,“都是你妈惯的,这么大人了,天天正经事不干,到处游手好闲,叫你来打个球,跟欠了你八百万似的。” 闻阗一脸厌烦地掏掏耳朵,下车又换到闻阖身边,闻闳不再理他,转向闻阖,问起刚刚在球场上的生意。 “消息出来了,城海新域的招标会大概定在下个月末。所以这个月底一定要把竞标书做出来,有问题吗。” “招标公告我看过,月底之前肯定没问题。”闻阖今天没戴眼镜,眼睛微眯,眼神锐利,专业又理性地分析,“不过风险很高,我建议留出部分备用资金,来应对后续的突发状况。” 闻闳伸手打断他,“褚家和方家都有意参加,如果我们分割资金,竞标时很有可能被他们抢先,这件事情我再考虑考虑,你先准备专项组和竞标书的事。” “好,”闻阖看看闻阗,又转回头,坚定地同闻闳说:“这次项目,我想让闻阗参与,他也是专项组的一员。” “不行,这么重要的事情,万一出了什么岔子。” 闻阗不在意地看着路上划过去的树,满脸写着不高兴。 闻阖拍拍他的肩膀,又面向闻闳,态度更加坚决,“有什么问题,我全权负责。” “好吧。” 闻阖一力推荐,闻闳只好答应,并严厉地看着自己不争气的儿子。 闻阗眼里的笑意藏也藏不住,一股脑儿全涌在脸上,朝闻阖皱了皱鼻子,端正姿势,继续听二人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