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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适容哪里看了舞,也不说好看,也不说不好看,两边都不得罪,只顾嘿嘿直笑。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是笑得好看的人,濯灵瞥他一眼,到底是舍不得将他如何。转眼间宴已大半,忽然院外传来一阵琴音,透过暗红的帷帐,传进了里院。琴声委婉,余音不绝,恰似绵绵春风吹进每个人的耳朵里。众人翘首而看,帷帐隐隐约约露出个绰约的人影,不知帐后是哪个佳人在弹琴。黎寅作揖:“公主好听筝曲,此人便是小人为公主寿辰献的最后一礼。”说罢,四角的府人将垂下的帷帐慢慢卷上,竟露出一片花海,四周粉色花团锦簇,最中间的花台上高坐着一个红袖的姑娘,清风徐来,裙裾飘飘。弦音如潮水般从花台之上倾泻而下,仿若山间涓流,细细流淌,余韵绕心。今朝这曲唤作,弹的便是小女儿家的心事,也难怪,今儿个宴上主角是濯灵。秦音弹的是春闺心事,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众人也如痴如醉地听着。可她偶尔划拨到低沉音阶,托劈挑抹,刮滑勾措,却带有大气的格调。众人便明了,这曲是为濯灵而作的。耳尖的更是听出此曲中有一段化用的是程修驸马先前同濯灵求爱时的曲子。此弦此音已然触及到了濯灵的伤心事,饶是见惯了世面,平日里傲得不可一世的公主也忍不住低下了头,红了眼眶。黎寅见了倒是神奇十足,濯灵身后的男宠各有各的神情。忽而有人从后头喝道:“够了,别弹了!”晏适容和薛措一回头,竟是向来寡言的徐延说的。只见他站在后头双眉紧皱,双拳紧握,一脸担忧。濯灵被这一声喝得如梦方醒。秦音滑指轻摇,便在此时收了音,余音绕梁,意犹未尽。濯灵再抬头时,神色一如往常,凤眸定定地打量着秦音,挂着似有似无的笑,“姑娘好琴技,赏。”秦音从台上下来,恭敬行礼道:“民女秦音,谢过公主。”这便是明州三绝之一的筝绝秦音姑娘了,不过在和鸣楼呆了半年,已是名满京都,寻常一座难求。“你想要什么赏赐?”濯灵虽是问秦音,可眼睛却是瞥向黎寅的,低低的一眼,凤眼倏地便扫了过去,眼神中透露的警告再明显不过。从没有人能戳濯灵的伤疤,这么多年,濯灵将自己囚在一个壳子里,寄情他物从而麻痹自己,暂且忘记伤痛。可今日,那壳子竟被几丝弦音轻而易举划破。当时年少春衫薄,白头誓不归,不料最后竟是她亲手将程家送葬。黎寅被濯灵那一眼看得慌乱至极,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早该想到的,他们几人能当濯灵的男宠不过是占了皮相的便宜。无他,只因几人都同程修有相似之处,这才有幸被濯灵抬爱。濯灵要他们每日着青衫,阅诗文,弹素琴,亲手把几人打磨得日趋与驸马相似。不过是为了午夜梦回时,烛光暗照,瞥见一角青衫能安心唤一声驸马罢了。黎寅忽然顿悟,自己不过是程修的一件青衫,一页诗文,一把素琴,不过因为与程修形似而被濯灵垂怜。他们始终做不成程修。他苦涩地笑了笑,看公主的眼里满是歉然。想了许久,秦音微微一笑,欠身道:“民女初来京城时承蒙六王爷解围,却一直未开口言谢,心下早已有千言万语想对六王爷说,望公主给民女这个机会。”满座又纷纷将目光移去晏适容那处,酸道:“六王爷好福气啊。”晏适容抚额叹气。方才薛措问他是否钟情时,他尚未来得及给回应。晏适容这人心里十分喜欢,可说出口的不过十之一二。喜欢的时间长了,连说一句心里话都瞻前顾后。一句钟情两个字,可这两字贯穿了晏适容年少的无知岁月,寒冬烈暑,斗转星移,早就千钧之重了,重到他不能轻易提起。听到这话是很快乐的,他也想要薛措快乐,可他没有时间了。钟情二字他说不起。说了便是要用一生相候,可他哪里有一生去给薛措?晏适容只得敛起笑容,“我现在不告诉你。”“何时能告诉我?”晏适容答不上来了。“九月?”“……”“十月?”“……”“十一月?”薛措瞪了他一眼,说了最后期限:“最迟下初雪时一定要与我说。”晏适容不说话,薛措自顾自地捞了他的手拉了勾,疑惑道:“手怎么又这么凉……”晏适容的手蜷缩在薛措炽热的掌心里,层叠的广袖遮挡着,旁人是看不出两人袖底的情况的,可不过也只有一瞬间,晏适容打了个激灵,迅速抽出他的手,与薛措离得远远的。此时晏适容看着秦音微微发怔,薛措也皱起了眉头。濯灵听了秦音这话,看了晏适容一眼,只道:“准了。”秦音再三谢拜,目光悄悄地打量着晏适容。这宴各有滋味,总的来说,来了比不来好,明儿个上朝前随便吹嘘一阵建春四个花魁和明州筝绝秦音,便已是能让没来的艳羡不已了。最后大家齐贺濯灵千岁,便是依次退宴了。晏清走得最前,经过晏适容旁边时,审视了他一眼,嘱了一两句关怀的话,可他知道晏适容素来左耳进右耳出,一见晏适容满脸堆笑连连把头点,便知他又不往心里去了。晏清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薛措,什么也没说便离去了。大臣们也紧跟其后退了宴。人都散开,院里只剩仆婢忙碌收拾,晏适容走到了一个小亭旁边。花台上的秦音早就下来了,绞着帕子跟在晏适容身旁,方才在台上还镇定自若的,一下了台便似初识时那样畏手畏脚了。紧接着,晏适容便发现秦音为何畏手畏脚了——指挥使大人盯着,搁谁谁害怕。只见薛措斜斜地倚着亭子玩味地盯着二人看,一脚支地,一脚屈膝踩着栏杆。秦音被他绑去过暗室吃了亏,此刻一见薛措便不由得心悸害怕。晏适容清了清嗓子:“那个……谢谢便不必说了,不过举手之劳罢了,以你的琴技待在和鸣楼不算辱没。”这便要走了,哪知秦音鼓起勇气拉住晏适容的宽大的袖袍,顺势便跪倒在他的脚边,颤颤地唤了声:“王爷!”任哪个走水路的男人听了这柔媚的声音会不心波荡漾?偏偏小亭里两个男人另辟蹊径走旱路,对此音无感,晏适容面有迟疑,薛措更是满脸不耐烦。晏适容道:“如何?”秦音脸上挂泪,一束梨花压海棠:“王爷不知,民女自王爷搭救以后便魂牵梦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