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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早便备了船舫,一行人进园之后便登船,随船有乐伎,耳听丝竹声,赏沿水春色。兴致都是很高,到下船登阁之前,已斗了一轮诗。白宸取了一张丝帛,提笔挥袖,随手写就,便是“浩海生云波,辛苦煎人寿”之句。满堂喝采,理所当然拔得头筹。姬允心中微微一动,向他瞧去,却看见白宸也丝毫不避地看着自己。他心中微颤,面上却不作出闪躲之色,反而点头微笑,赞赏道:“小郎年幼,胸怀大气,很是难得。”只到此为止,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有好表现的,便马上接口道:“此句妙处却不止于此,上句胸怀浩荡,下句陡然一转,却是内含悲凉,竟似出自老者沧桑之口。小郎意境宽广,在下委实不如。”有人便跟着附和。这世上,一贯是有人清高,便有人世俗。而往往是后者居多。即便是盛名之下的士子,也不例外。这十余日接连饮宴,每日邀请之人皆有不同,唯有白宸从未落下过,且无论哪家作东,白宸座次从来只在姬允之下,姬允言语间对其更是赞赏有加。再不长眼睛的人,也晓得白宸圣眷多盛了,不过这对向来同美貌臣子打成一片的姬允来说,原本也不算什么。真正让人纳罕的是,姬允这样爱重与赞誉于他,行止间却半分狎昵意味也无。隐隐竟是有栽培扶持之意。是以但凡对凤池有所怀想的,这几日对白宸的态度,同以前的既拜服又含妒,就略微不同,却是有结交示好之意。只是白宸对此却无所觉,只是见姬允神色自然洒脱,竟像是对那日之事,全不放在心上,眼中不由微微一沉。自下船登水阁,列席而坐。姬允坐主位,白宸居他下首,其余郎君也次序入座。席间谈笑不绝,动不动就又吟诗一首。老实说姬允其实对这种听来风雅的宴席,实在不甚有感,还不如闭着眼睛听两支小艳曲儿,若有美人在怀,以红唇渡杯酒给他,那就更香艳了。他骨子里到底还是重欲的,不过正经了这么些时,就颇有些熬不住的感觉。只是对着白宸,又不得不收敛。他可是要当明君的男人。白宸像是一直注意着他似的,此时含笑问道:“凤郎可是觉得无趣了?”席内便都望向他,一时有些安静。姬允换了个姿势,看起来不那么懒懒的了,又将玉箸好好地握在手里,掀掀眼皮,道:“孤年纪大了,自是不比你们年轻人热闹,继续玩你们的吧。”他这样说了,哪还有人敢真的继续玩下去。纷纷站起来告罪。白宸微一歪头,便向他微笑道:“宸近日学了一些新鲜玩法,不如凤郎也来试试?”他无可无不可地点一点头,白宸嘴唇一翘,双手收拢袖子里,再伸出时,已成拳状握住。这游戏名叫藏钩。上辈子他不修文术,于风雅游戏上委实不大擅长,又想亲近白宸,便从民间学了这个游戏来,两只手握成拳,猜哪只手里有东西。因姬允调戏人时,脸皮一直是很厚的,每次玩这个游戏,总要双手去握住白宸的,美其名曰要好好摸一摸,才能猜得准确。姬允见他两手握成拳状,神色微微一变,但也只是一瞬,便恢复正常神色。还装作不懂的样子,抬起眼皮,看向白宸。白宸站起来,走到他身前,将双手伸到他眼前,眼中含笑。“凤郎可要猜猜,宸哪只手里握了东西?”还真是藏钩。嘴角不动声色一抽,姬允左右看了看那两只手。随便猜了一只:“左手。”白宸摊开左手,是空的。再摊开右手,里面躺了一枚红豆。“凤郎猜错了。”白宸翘一翘嘴角,执起桌上一只酒杯,“凤郎,愿赌服输。”姬允只好饮下了。有些不服,对人道:“你也来猜猜我的。”白宸笑意更显,点头称好。在座诸位都有些诡异地看着这两人。白小郎君,玩这种没脑的游戏,你不觉得羞愧吗?陛下,万万没想到,您果真如传说中一样,不学无术啊……不管旁人如何想。这边两人已是玩得起劲。你猜一回,我猜一回,猜中了手中的东西便归自己所有,猜错了,则罚酒一杯。姬允东西送出去很多,酒也喝得不少。赢得的却不过几颗红豆。哪比得上他那些贵重的金玉。姬允略从鼻子里哼一声,道:“小郎,这样吝啬可是要不得,再祭不出些要紧的,朕可要翻脸了。”白宸似认真思索,然后从衣领里取出一枚玉坠子,拿给他看:“这枚坠子宸从小佩戴,不曾离过身。凤郎以为这个算不算得贵重了?”姬允酒喝得多了些,此时便有些上头,瞪瞪地睁着眼睛,瞧着那枚坠子。有些迟钝地,点点头道:“这个自然很贵重了……”上辈子,你都很少让我摸过。觉得有些委屈,想开口说,但下意识也知道不可,便忍住了。白宸道:“那,我握住了,凤郎可要猜对了。”姬允很有些郑重地点了点头。在场诸位无语地看着白小郎君直接当着陛下的面,就将握了玉坠的手攥成拳头了。喂,你放水放这么明显,陛下真的不会恼羞成怒吗?事实上,已然喝懵了的姬允,委实一点也没觉出哪里不对。反而猜对了之后,脸上显出得意之色。像是怕人后悔似的,迅速地把坠子抢了过来,那玉还带着主人身上的温度,握在手心,有种温润之感。“白宸,这是我的了。”他紧紧地攥住了,认真地道,“可不许反悔了。”“自然不后悔。”得到这一句保证,他才真正满意了似的,含了笑,又低低地嘀咕了一通:“是我的。”姬允醉得有些不清醒了。有人扶住了他,听得一把温柔到有些陌生的,熟悉的模糊声音贴住耳边响起。“凤郎醉的很了,不如在此处歇息,醒了酒再回去如何?”姬允确实觉得脚下发软,头也昏沉,不欲多动弹。关键是身边这人的气息,实在是让他很喜欢,贴住了简直不想分开。也就索性趁醉,将自己的体重全挂到了对方身上,头也放到对方的肩膀,闭着眼皮,模糊地应了一声。便感觉到被一只手环住了腰部,被这样半搂抱着,出了水阁。出来之后被风一吹,原本只剩两分清醒,这下只有半分了。姬允越发无赖地紧靠住对方,想把自己颇为伟岸的身体往对方怀里缩。这是他上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