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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收回成命,另派臣出任地方。”此话一出,众人俱是一惊。宰相门房七品官。中央的权力资源岂是偏僻地方所能相比,何况是还天子门下的职缺。须知著作郎一出来,都是望着中枢的三省六部去的,正是世家子弟们出将入相的绝佳跳板。这个传说中惊才绝艳的白氏小郎君,舍了这么条青云梯不走,非要往那坎坷行,也不知是城府太深呢,要在地方上挣履历展拳脚,还是单纯地脑壳有包。姬允脸上也微微沉了下来,诸人只道他是被拂了颜面,所以不悦。却听得姬允道:“小langxin意已决?”白宸仍然拱手,低头不起,道:“臣意已决。”一片寂静里,姬允盯着那人头顶,慢慢地,道:“小郎既执意如此,便去地方上历练历练,也好。”又正赶上扶风王身死,势力尽去,谯州大洗牌的时候。白宸自请去谯州,姬允也没阻止,当即便准了。但他准得太快,分明是带着点恶狠狠的,撒气的意味。诸人得了官位,谢恩之后便要退下。白宸走在最后,姬允瞪着那片背影,眼看便要迈出门槛了,终是叫人喊住他,让他留下来,单独叙话。白宸回过身,重又走回来。仿佛要刻意提醒两人身份似的,仍是微低着头。那样的恭敬与柔顺,简直要让姬允心中憋出一股邪火了。“你作这幅样子给谁看?”他冷冷地,几乎不能克制自己,讥声道,“还自请出任地方,你连正经都不顾了吗,赌气使性子也该有个限度。”看着对方仍是无动于衷的模样,姬允越发地怒不可遏。“把头抬起来!”白宸依言抬起头,姬允总算瞧清他的神色,却不由得惊了惊。对方眼眶通红,连鼻子也是红的,似是强忍着。他道:“陛下看见宸狼狈模样了,可满意了吗?”姬允不能看见他哭,见他哭,自己首先就觉得心疼起来,又有些慌神:“你,你这……又哭什么呢?”“陛下的意思,先前已同宸说明白了,宸也不至那么没眼色,继续纠缠陛下。”白宸红着眼睛,仿佛是惨遭抛弃的痴心人,又不肯怨自己的心上人,只又委屈又伤心地,道:“只是宸尚不能够就在陛下近旁,却要眼看着陛下同他人暧昧欢好,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宸修为不够,只能暂时远离。”“陛下说宸是任性赌气,宸也受了就是。因为陛下大约永远不明白,陛下于宸心中的分量。”他这样一示软一表白,姬允就已经要忍不住心软了。他甚至想,反正自己重活一世,后宫形同虚置,他对旁人也难以再生起什么兴趣。便是只宠着这一个,又能如何呢?前朝立男后的都有,他这又算得了什么?何况他也已经有了太子。但是这么一通思绪在心中起伏过,终究又被他按下去。他到底是怕了。他道:“既如此,你出去冷静冷静,想通再回来吧。”白宸离京那日,在城门外的柳树下等了许久。束稚陪着他,眼看着日暮黄昏,城门将毕,才小声催了催:“公子,那位想必不会来了。”白宸没有反应。他站在柳树下,暮春时节,柳枝已垂地了,他的衣袂连同柔弱柳枝一起,随风而摇。束稚禁不住腹诽:“公子这样不舍得,何苦非要往外走呢?”白宸听了,眉梢终于动了动。“他是那样念旧情的人,却将姬准杀了,李承年废了,”白宸轻声说着,齿间抿出一点苦涩的味道,“他什么都记得,什么都没忘。”他早该怀疑了,他只是不敢去承认,所以蒙蔽自己。但对方终于露出冷酷的一面,他没法再自欺欺人,前尘在眼前尽数铺陈开。那些蒙了灰的,却让人始终无法正视的前尘。他不得不暂时避让,给对方时间,也给自己时间。城门已闭,白宸终于没能够等到那人出现。姬允最终没有去送他。他站在高大的宫阙上头,远远望着城门的方向。夜风灌满他的袍袖,隐约送来了极淡的花香。那是不知何处开着的,桃花的香气,带了前尘旧事里的一点艳色。终于被风又吹散了。上卷完第43章番外一:弟弟近来姬允夜里睡不安稳,总是颠三倒四地做些怪梦,梦里耗费精神,白日里便有些恹恹的。身边服侍的人又换了新的,到底不如原来的好用,对他的眼神常常不能领会,总要他亲自开口,才能反应过来该添茶还是该加衣。越发地心情不佳。“陛下,信陵长公主求见。”连至亲也要来找他的不快。姬允按按眉心,仍是道:“请长公主回去。”话音尚未落下,长公主竟只身格开侍卫,已径自闯了进来。姬允见她如此不尊礼数,心中更觉不悦,又恐兵刃无眼误伤了她,忙斥向侍卫:“愣着做什么,把兵器放下!”又向信陵怒道:“站住!连你也要同逆贼姬准一样了吗!”信陵到底不敢同姬准一样,她站住了,没有再往前一步。她比姬允长了近十岁,是先帝的第一个公主,从小被教养得雍容高贵,便是发怒,也是气势端庄。她严妆高髻,脸上亦是隐现怒容:“我若不硬闯,陛下打算什么时候见我?等陛下将姬准的一双孩子也杀了之后吗?”这话落在耳中,却仿佛是在指责他滥杀无辜,姬允闻之愈怒:“意图谋逆,本是诛族之罪。朕念他天潢贵胄,不加连坐,已是开恩。难道还要留着逆贼之子坐养成患吗?”“那陛下这是要让他绝了后嗣吗?”信陵眼眶蓦地一红,她拔高声音,尖利道,“陛下,阿准是您的亲弟弟!”“那他造反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是他的亲哥哥!”还有你的阿瑜,也是他的亲侄儿!姬允堪堪忍住了后半句话,他气得面色发青,脑仁里微微地发白。这段时日里,他总是避免想起姬准,不去想上一世姬准挥兵入京,也不去想这一世疑点重重的刺杀。他只告诉自己没做错,这一世姬准仍有反心,而他不愿重蹈覆辙。信陵只是不知道,她不能预料后事,只为了自己的弟弟变得如此冷酷而感到伤心愤怒。他明白这一切,也在心中说服了自己。却仍旧避免去想那张临死前不甘而怨恨的脸,也不能面对信陵的声声指责。信陵仿佛失望极了,她脸上有种极深的悲哀。“陛下可还记得么?当年陛下任性离宫,外出游历,在南疆染了时疫,眼看要不行了,却遇到正好云游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