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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来有其固定流程,案件未定之前,一应过程不得向外泄露。耿朔身为刑狱司职官,知法犯法,应以贬谪。而其证词未经刑狱司考证,亦不足取信。至于本将军这边,日前已经收到刑狱司的结案,钱能管教奴仆不力,使奴仆胆大妄为,应处杖责赔款。此案到此结束,已没有再查下去的必要。”不容反驳地这么一通说完,顾桓挥一挥手,直接宣布道:“今日朝会到此毕了,诸位散了吧。”饶是姬允脾气再好,为君再弱,也不由遽然变色。他猛地从座上站起来,信手从御案上抓了方镇纸,往地上猛力一砸。“谁敢走!”他这一声怒到极致,到中途就破了音。众臣子一时之间踌躇原地,进退无措。左瞧瞧勃然大怒的姬允,右瞅瞅神色深沉的顾桓,心中也都知顾桓此举实在有些太过,便是个泥性子也要被搓起了火,就有些担心姬允要拿他们来发作。但那担忧在心里只过了一遍,到底还是更顾忌一手拿捏着自己身家性命,仕途前程的顾桓,便都不敢妄动。顾桓也站住了,转回身来,抬抬眼睛,直望向御座上的姬允:“陛下还有事?”姬允面上隐隐显出怒极之时的青色,面皮也微微地抽搐,他咬紧了牙齿,强自忍耐怒气,道:“原来你还知道朕才是皇帝啊,”却实在忍耐不住,声音猛地撕裂似的拔高:“朕还以为这天下姓顾了呢!”此言一出,众人面色不由都是一变。饶是大家都对顾桓掌权的事实已是心照不宣,但也都有志一同地对姬允保持了表面的恭敬与顺从,口中仍旧只将姬允唤作是陛下。但姬允偏扯破了这一层遮羞布,将朝堂上长久以来的微妙平衡彻底打破,如同宣战一般,他厉声道:“把涉案人员带上来,朕要亲自再审一遍。”他微眯起眼睛,扫过台下众人,最终定在顾桓脸上,语速缓而沉,一字一句地道:“朕看看,谁还敢拦?”因为情绪过于激愤,姬允眼里甚至浮出了血丝,使得他脸上显出一种近乎狠厉的神情。众人不曾见过这样的姬允,一时过于震惊,也终于感到了对君上应有的畏惧,纷纷垂下头去,气都不敢大声喘。连顾桓看着他,一时都微微怔住,仿佛避其锋芒一般,不再言语。于是钱能从监狱里又被提出来。钱能本是不学无术之辈,狠毒常有,脑子却不常有。之前不知被谁提点过,言之凿凿说钱贵作恶与自己无关,只是进大牢之后,提点的人可能就再懒得管他,被耿朔一提审,三言两语便撬出了话,在字据上画了押。如今字据呈到堂前,钱能惊慌失措,想要分辨,却是颠三倒四越扯越乱。偏此时,白宸慢悠悠地,闲闲道:“依微臣之见,钱能蠢钝如猪,倒也真不一定能干出这么多事来。八成是背后谋划之人看钱能无足轻重,要他做替死鬼呢。”人在绝望之时极易狗急跳墙,先前被审讯,钱能不住地往哥哥钱通抛眼色,钱通都只做不见,心中已是又急又气,再听得这么一挑拨,真的便要认定自己要当了替死鬼,心中怨气哪还忍得住,当即指向钱通,愤愤不已道:“钱通!你忘了你这官位是靠谁来的了吗!若不是我上下打点,你以为你能平步青云?朝我张口讨银子倒是勤得很,现在怎么装哑巴了!”钱通如被点着似的,当即跳了起来,大骂道:“你瞎说什么!我何时向你讨了银子!分明是你一直上赶着送我,我又怎么知道你那些银子是什么不干净手段得来的!”眼看着又要演变成了两兄弟互相扯皮,姬允不耐烦地一皱眉,正要发怒。白宸已抬手,按住了要站起来与钱通对骂的钱能,道:“你也别想着洗刷罪名便胡乱指责别人,就算钱通一直靠你银子打点,也不能说明什么。”“什么不能说明什么!要不是他钱通贪心不足,指使我干这干那,我好好的至于和全村的人过不去吗!他自己在京城升官发达了,自然是不管我在村里被人指着脊梁骂!”钱能骂着骂着,竟还真情实感地委屈了起来。仿佛他是被钱通压迫的无辜小白花一般。白宸默了默,才道:“口说无凭,可有证据吗?”钱能便报出他与钱通私相往来的一本账簿,还有一摞书信,这下人证物证俱在,钱通面色又白又青,要不是被人拉着,估计很想上来一脚踹死他。案情就此明了。钱氏兄弟罪大恶极,均处以抄家之刑,所贪土地尽还原主。在诏书里,姬允还提到,以此为警,显出现行土地法已其弊无穷,为免更多惨案发生,将进行第一轮土地改革方案。诏书来时,顾桓正在院子练一套拳法自钱能一案之后,姬允便强制恢复了朝会,虽还不曾开口要顾桓裁减僚属,但每日奏疏要先入宫这一点,已经将姬允的意思表达得十分清楚了。顾桓称病不朝,每日却在庭院里打拳练剑,天子派人来宣读诏书,他也没有迎接的意思,仍自顾自地一套打完了,才慢悠悠地擦着汗走进屋。天子使者也不敢说什么,勉强镇定地宣读完,才颤巍巍地,请示一般道:“大将军,接,接旨吗?”顾桓才抬抬下巴,由身边的侍从将诏书接了。也不忌讳使者还在,道:“是我容忍陛下太过,倒纵得他越发地不像样子了。”姬允听到使者转述顾桓的话,眉毛抽动了几番,方才抑住怒意,冷笑了一声:“如今朕既不按着他顾桓的意思行事了,还要往他身上开刀,他自然有诸多不满,只怕还想效伊霍行事呢。”他上辈子就是太过忌惮顾桓,心中总是怀着隐忧,怕对方也仿效前朝故事那样,一个不满意就随意废立自己,对顾桓言听计从。但为帝王者,又有谁真能甘心当个傀儡,任人摆布?上一世尚且能忍,重生一回,却是不愿意再憋屈下去了。姬允又着使者向大将军送去慰问诏书,大意左不过是念其身体许久不豫,不忍大将军劳累,不若暂且放下杂务,安心休养一段时日。且又开始重整禁军队伍,搞土地改革,话里话外,行为举止,要收权的意思都已是昭然若揭了。动作太大,白宸都露出一些不妥的意思来。“大将军如今势头正盛,又掌着军队,陛下何必这样急进?”白宸微微蹙着眉,面上隐有忧色,道,“大将军强势惯了,又本不是善容忍退让之辈,陛下相逼太紧,恐怕反而激怒于他。”听他这样说,姬允不由露出一点诧异的颜色来,道:“我还以为你很厌恶大将军,怎么倒为他说起话来。”白宸有些无奈地看他一眼,道:“臣对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