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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有人形外挂后我一路躺赢》第一章

      “呼,安全了……”

    长安城内,乐家府宅,蓝衣少年身携宝剑,费力翻过院墙,衣袂擦过墙边低垂的绿枝,使得满枝新叶发出簌簌声响。

    那齿白唇红的小公子——乐家独子乐无异,此时不大稳当地落在院墙外,正做着偷偷离家的勾当。

    他好容易喘匀了气,也许平日精力全用在钻研偃甲这一项上,疏于练剑锻体,就连自家并不算高的院墙,都能引得如此狼狈。

    院墙内,自家娘亲正逮住老爹一顿数落,院墙外,乐无异举起手中宝剑晗光,诧于情急之下自己竟将它带了出来,他低头在口袋中翻找一通,又寻出钱财工具数物,甚至还有谢衣的偃甲蛋。

    糟糕,这还怎么回去!

    乐无异再顾不得腿软,当即跑路,恰逢府中遣人追来,缀在后头追赶一路,乐无异在前发足狂奔,后面十余个家丁呼喊着少爷停停,可是这种情形谁会肯停。乐无异放了一只小型机关化作烟雾散开,随即拐入一条窄巷,暂且逃脱。

    晗光剑、偃甲蛋,这样回去,不知要被娘亲怎样痛罚。

    可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从府中人追来时,乐无异就感知到一种微妙的、异样的感觉,好像有些东西,不知什么时候,已然悄悄改变。

    念头一闪而过,无暇捉住细思,小巷前后大约都有追兵,只有对面最为安全。乐无异取来角落的陈旧梯子,就着报废朽木摇摇颤颤攀上高墙,向下看时,险些双眼一黑倒栽下来。

    喵了个咪的,为什么会这么高!

    和煦东风拂过面颊,少年柔软的褐发与金色抹额一同飘摇,粉墙古瓦,细柳如雾,春景簇拥着少年白皙的脸容,本该是一幅灵秀动人的美人图,偏偏画中人双股颤颤,坏了韵味。

    追兵们的呼喊声靠近了,也许正在原路返回。

    乐无异顾不得更多,目光胡乱地凝在墙根右侧的干草堆,推想着怎样跃下能恰好落在那里,待到算出结果,他调整角度,紧闭双眼,一面于家丁们愈近的足步声中倾身一跃,一面想象着自己摔疼屁股扭伤足腕,不得不撑着晗光剑一拐一拐挪去医馆的萧瑟背影。

    却未看见,墙下一道光亮闪过,寻常世界凭空撕裂一道狭口,内中尽是混沌暗流,有高大人形破界而出,黑衣黑发的青年背负一柄暗色长剑,冷玉一样的面容犹带一丝怔忪,仿佛不知此间何世。

    确然是不知的。

    这边厢乐无异于长安街巷东躲西藏意图脱身,那边厢黑衣异客于蓬莱古地独身拔剑对抗仇敌,长安少年闭目跃下的那一刻,恰逢冷面异客挥剑斩下一颗大好头颅。

    鲜血喷洒,恩怨终结,异客——彼方世界的百里屠苏,等待火焰焚尽天地,仇敌腥热鲜血洒上头脸,等待自己一样焚于大火,魂魄飞散,再无轮回。

    短暂十七年饮血自知,寒冰独卧,唯独复仇执念算作心中唯一色彩,亲缘、情缘、同门情意,皆为雪下花种,等不来春生冰融,永远冻死在冷硬的石缝。

    百里屠苏一人下山,一人寻找模糊记忆,一人揭开血腥真相,一人背负孤煞命格、残忍造化,以魂魄散尽的代价解开煞气封印,走向注定陨落的命途终点。

    无可追悔,无可留恋。

    只是一生足步匆匆,未能停驻回眼,看一次繁春盛景。

    然,尘埃落定,他只等待一切消亡。

    蓦地,昏黑世界吞吃眼前火光,将散的魂灵与身躯一并被其收拢入内,百里屠苏没有等来死亡,甚至没有等来火影、血流。腥暗世界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莺啼花摇的春天,陌生的少年于墙头跃下,温热柔软的躯体伴随着草木花叶的香息,将他袭了满怀。

    二月的柳丝泛出新嫩的浅黄,拂过高高粉墙。

    他下意识扶住少年的腰肢,尚未自惊疑中回神,却听怀中传来轻快语声。

    “大侠,多谢你将我接住,刚才那下撞疼你没?”

    乐无异自然地退后,并不认为方才过近的距离有什么不妥。他将眼前这位好心的过路人上下打量一遍,发觉此人黑衣长剑,端得是个冷面剑客模样,细看之下衣着饰物似乎与此间之人不大相同。

    “大侠,你是打南疆来的?”他挠挠头,又觉不完全对,“不过还是更像哪个门派里的不世高人,不然有谁会在大白天背着剑停在这里啊……”

    话音刚落,乐无异想起自己一样拿了老爹的晗光剑满街乱窜,顿觉脸热,低下头哂笑一声,正要简单攀谈两句,而后顺势跟无名大侠告辞,去向茶社躲避风头,等了半晌,却未等来只字片语。乐无异讶异抬眼,看见对面那人静静立在原处,深黑瞳眸现出迷惘神色,此时正失神注视着向上张开的掌心。

    此种架势,就好像那双手好端端长在小臂上,是种弥天怪事。

    乐无异一头雾水,好奇地探过头同他一起看那双覆有薄茧的手,十指修长有力,是一双剑客的手,不过,这有什么问题,难道这位天生好洁,嫌他身上灰尘染脏了顺势相扶的指节?

    他拍一拍翻墙时沾上的灰尘,正要翻开腰上小袋寻找一方干净帕子递与大侠擦手,却听那人突兀开口:“我竟然……还活着?”

    只是撞一下,虽说下坠的力道有些重,可怎么会到死人的地步?

    乐无异绕着好心侠客细细打量数圈,并未发觉哪里有撞伤的痕迹,不过人家都说了胡话,也许是撞到了头?

    “欧阳少恭已死……蓬莱……”

    乐无异凑近了去听对方的呢喃,不听倒好,听罢只收获愈皱愈深的眉头,与砰砰狂跳的心脏:“坏了坏了,我又闯祸,撞坏了别人的脑袋,这可怎么办……”

    他绕着人一圈一圈匆忙踱着步,眼前景象轮番变化,一会儿是娘亲和老爹追在后面骂他惹祸篓子,一会儿是官差将他架走锁在狱里等待宣判刑罚,最终乐无异做下决定,捞起这位可怜人就要去往医馆给人看看脑袋,然而甫一触及,他便发觉那人如同千斤重的顽石,凿在原处不肯清醒,任他使出通身力气,都不能拖动半寸。

    反倒自己险些用力过猛,倒栽过去。

    第一滴汗珠自额角落下时,乐无异的力道被人轻松卸去。

    失稳倒来的躯体,又一次被人稳在掌中。

    那剑客微微蹙眉,中心小痣如欲坠的血,薄唇开合,终于看向他,问出一句像样的话:“此间,是何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