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人非木石,人皆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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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霍凌升官了。 在京待了四个月有余,自从十岁以后,霍凌在京的时间林林总总加起来都没这次长,没有边关的风沙苦寒风声鹤唳,霍凌就只每日去护京军大营巡视巡视纪律、批批公文还有跟户部那群酸腐老头扯扯皮多赚点军饷,生生过成一个游手好闲的纨绔,提前透支了八辈子的悠闲。 她倒也并非一事无成,四个月,她分了一点精力肃查了护京军中积压多年的贪腐一线,大刀阔斧但又不失证据的把那烂的泥一样的烂事烂人挨个揪出来,抄家的抄家,入狱的入狱,杀头的杀头。世人赞她当政敢为清廉公正,仇敌咒她做事狠绝不给人留后路终有一天会亲尝恶果,霍凌都一一笑纳。 皇帝为嘉奖她反腐有功,加之大败胡虏彪炳之绩,两功并论,大方的赐她起云大将军之职。与国同名,这是武将无上的殊荣,起云国自建国来几百年风云十代王朝,加上霍凌也只出了两位起云大将军。 那另一位是先帝亲封,那位将军身为皇室排行第三的皇子,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名慕原,亦是个破军星入命的天策奇才,年少领兵骁勇无双,护京军亦是他一手所创立,那时李湃将军是他的麾下,忠心不二的跟着他出生入死。除却带兵打仗,慕原其人文采亦斐然,于政治上有怀柔爱民河清海晏的抱负,可惜他却英年早逝,时年二十有四,在京郊行宫因一场走水身殒。 世人好道,若慕原将军多活十年,起云国又会是怎样一派不同的光景。 不过,十年后霍凌横空出世,同样年少便智勇双全、风光无两,前两年世皆道霍凌是慕原转世再现,而之所以只有前两年,是因为霍凌很快便身体力行的证明了自己和慕原没有半点干系——她干的桩桩好事,使得没人愿意承认这个心狠手辣的笑面虎是他们爱戴的那宽仁博爱的慕原将军。 经国师占卜,霍凌的册封典礼在一个微雨天里举行。她一身银甲头戴银盔,体量比之男子略薄削但身高不差,一派英姿飒爽俊美无匹。千级石阶的高台之上,霍凌摘下银盔托在臂弯里,单膝在皇帝面前跪下,腰背挺直的像是插着一把长刀。 她身前是辉煌宏丽的大殿,身后高台下,是整齐排列的无数盛装出席的朝臣和宫人。 崇安帝慕睿,年逾五旬,鬓角已经有了华发,他面相本十分端方和蔼,但到底身居高位二十载,眼角的皱纹刻着不可逼视的天子之威,即使带笑也给予人一种诚惶诚恐的心境。待总管内监尖着嗓子聒噪的念完辞藻华丽的无聊封词,慕睿亲自取过诏书和一半可以号召护京军的青铜虎符递到霍凌手里,霍凌放下银盔左膝也跪地,正经行了叩拜大礼:“微臣霍凌谢主隆恩!” “朕的起云大将军!朕的左膀右臂!朕的肱骨之臣!多年刀光剑影辛苦了,快起来入座!”慕睿豪迈一笑,扶了她起身。 霍凌年岁不满弱冠,竟坐上了一人之下万人上的位置,底下冷眼无数、歹毒的盘算无数,但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圣上亲如父子的拉着霍凌的手大夸特夸,一个个酸成葫芦。 典礼到这还远远不算结束,今日除了霍凌的册封礼,还有一桩重要的大事——胡国的纥骨公主来朝和亲。今日早上那胡国使臣一行人刚到京中驿馆,此刻将近正午,也差不多该来殿前面圣了。 霍凌已经在宴上喝过几杯酒,边上慕阿柔低低的和她说着话。忽而,一阵清脆悠远的宫铃声远远的响起,扰的人心中纷纷扬扬,只听内监高声报:“胡国纥骨公主及使臣到!” 这一句惊起满朝堂的注意,等了将近一月,胡国的五公主纥骨不落终于到了。 这国家之间的邦交事宜不可谓不重要,一门姻亲保两国几年的和平说来稳赚不赔,只是大国的矛枪交错要用一个小女儿的一生托付来化干戈为玉帛,怎么想都不太是人干的事。 一群非人哉的朝臣们按捺不住好奇心又顾及礼仪形容的坐立难安,慕睿摆手说:“宣。” 众人探知欲膨胀到顶点。 天色水青,朦胧的下着绵绵细雨,公主的华丽轿辇被身着异域服饰的使臣簇拥着出现在高台之下,随着队伍逐渐走近,所有人都望着那顶轿子。 人们总对“极致”二字情有独钟,不管是好到极致还是坏到极致,而这传说倾城绝色的美人,便是不好色的人也忍住不住想一睹芳容。 霍凌倒是没什么感觉,她爱美人不假,但这位的身份实在教她爱不起来,她那日对慕阿柔说的那番话真心实意,这位公主她是打定主意要退避三舍的,她霍凌玩弄心计的活了这么多年,总不能让下半身支配脑子。 “纥骨公主,请下轿吧。”那使者队伍中,内侍官伺候在旁道。 轿中却迟迟没动静,正待内侍再要请时,轿中传出一道清泠泠的女音,通透的像带着一捧北域的雪莲香,语气平淡:“我胡族规矩,路途奔波后公主下轿得由一位将军掀轿帘,以作驱邪接风。” 内侍脸绿了绿,还是跟皇上一五一十的传了话。皇帝这边,倒也没不高兴,众臣窃窃私语,尤其在场的几位将军脸上更是有了藏不住的喜色,而如今起云国权势顶了天的将军霍凌,自顾自的喝着酒,仿佛事不关己,公主慕阿柔嘴角带着款款的笑意,两个人俨然恩爱甜蜜的模样。 却没想到,皇帝慕睿一句话让众人傻了眼,慕睿带着笑意:“霍凌,你去罢。” 霍凌一口酒差点呛在喉咙里,慕阿柔嘴角的笑意死的干干净净。 这在场谁都能去,唯独霍凌不能去,她是准驸马,又是跟胡国对战的领袖,何况这胡国公主的和亲人选迟迟没有定下来,皇帝这意思,难道是要给自己亲闺女戴绿帽?! 众人越想越觉得这荒谬的猜测也不是没有可能,都眼巴巴的盯着皇帝、霍凌和慕阿柔三人。 霍凌被点了名,自然得从命,她起身领旨,朝高台下走去。 这一段路很长,为了赶时间霍凌本走的大刀阔斧步履急促,可临到跟前,望着那轿辇却不由自主的放轻放慢了脚步,她站在三步之外,拱手道:“公主,在下是起云国将军霍凌。” “将军请吧。”轿中人道。 “好。”霍凌被这声音蛊惑了一瞬间,随后上前轻轻撩开了那锦绣的帘子。 霍凌觉得自己这时一定露出了此生最呆滞的表情,她对上轿中人那双剔透的像琉璃的浅棕瞳仁,呼吸一窒。 霍凌不是没见过市面的登徒子,混迹欢场,世上什么颜色没见识过,可她唯独没见过这一抹能冻进人心底的冰雪色。 这位公主美的实在过了头,什么肤白若雪、鬓发如云、柳眉粉腮等词安在她身上通通都污了那份傲然出尘。她穿着一身中原礼制的广袖白裳,神色冷然,飘然若仙,仿佛连头发丝都带着神仙气。 北域之雪的美喻,不是浪得虚名的。 都说真正的美人不只美其身,更教人想起世间最美的景色、最缱绻的情怀。霍凌此时只觉春风一夜之间吹过了玉门关,直掠入冰封千里的寒山腹地,和堆积万年的皑皑白雪终得了一次一生唯一的匆匆一瞥。 纥骨不落,纥骨为姓,不落为名,她是胡国国君第五女,母亲是胡族百年一出的天赐神女,当年尚是储君的国君不顾礼制伦法强娶了神女,差点被废黜不说,还被史官狠狠记了一笔,在青史上留下一个荒欲乱智的臭名,也足以见神女该是个何等让人神魂颠倒的人物。 神女一生只与胡国国君孕育了这一个女儿,在纥骨不落出生后三日,她便从宫中出逃,再也没有踪迹。有人说她跟青梅竹马的情夫私奔了,有人说她早就死在了宫中,国君为了推脱弑神女的罪名编造了谎话,有人说神女犯了失贞之罪,天神将她带回去惩罚……种种版本,总之导致这位五公主在胡国的处境很是尴尬。 霍凌坚持不被美色冲昏头,她微一欠身,做了个恭请的姿势。 然而,下一刻,她眼前忽然银光一闪。 多年的对战经验让她身体下意识躲避,那原本直直朝她心脏而来的利器穿透盔甲的缝隙刺进她左上臂。 “唔…”霍凌短促的闷哼了一声,劈手夺过那尖端沾了血的银簪。 内侍杵在一旁看了个从头到尾,刚要炸开锅,霍凌手掌按在他肩头给他按的哑了火。 “将军对我有不轨之心,”轿中人揉着被簪子雕花硌的发红的手心,面不改色的道,“我只是自保。” 霍凌看着她,暗叹没想到自己这么乌鸦嘴,当时说她恐怕要给自己一刀,如今还真挨了这么一下子。 霍凌不动声色的把簪子收入自己袖中,紧贴着皮rou藏匿。 “公主请吧,圣上还在等。”她仍柔声道。 霍凌这反应让纥骨不落多看了她一眼,随后,这位八风不动的公主说了一句让霍凌匪夷所思的话。 “抱我。”她看向霍凌眼底。 霍凌:“?!” 霍凌是何等敏锐的人,下一刻,她不顾礼数看向她的双腿。 察觉到她视线,纥骨不落似乎笑了笑,竟自己大方掀开了衣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