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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我?”又下雨了。一连几天都在下雨,人行道上行人滞留,车开得很慢。梁胥摇上车窗,喇叭声和周遭杂音被隔绝在外面,然后车停在红灯前。司机说:“今天的婚宴不邀请小姐吗?”梁胥说:“她不太高兴。”他看了眼外面的雨,蹙起眉头,想起周幼里接连几天的反常:“可能太突然了,我应该提前告诉她的,但这段时间状况频出,堆了很多事要处理。”“可是……”司机犹豫着,“如果不邀请的话,她会很生气吧?”“我提过”,梁胥的眼前闪过周幼里从沙发上惊坐而起的样子,“她大发雷霆。”“……”沉默了一段时间以后,司机开口,“小姐其实很在乎您……”他抬起头,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后座的梁胥,表情有些犹疑:“有时候我觉得她可能……过于在乎您了。”“嗯,我知道”,梁胥说,“有点像雏鸟情节,她在这世界上只有我一个……”司机以为梁胥会说“亲人”。但这句“只有我一个”后面却没有接这一类的名词,有点让人意外的,梁胥说的是“联结点”。尽管他咬字清晰,但司机没能理解其意,梁胥不多解释,他收回目光,平静地直视前方,有不想再谈的意思。可司机却依然在继续推进这一话题。有些逾矩,也有些过于强调了,他说:“小姐今年十七岁了啊。”意味深长的。当时梁胥没能理解那句话的意思。他没有想过。他没有想过十七岁的周幼里和七岁的周幼里有什么区别,他从来没有想过。对他来说,她的存在早在见面的第一眼就已经既定了,那么强烈,那么让人印象深刻。更何况十七年的时间,对梁胥来说,其实没有其他人那么长。他来过这里太多太多次了。一间欧式教堂,据可考历史始建于民国年间,由法国建筑师仿希腊古典时代教堂建成。雕花的廊柱立了八根,走进去,第一个浮雕是位痛苦圣母。黄莺在下午一点出现在侧门,她带了三位伴娘,现在正在准备间化妆。乐队,花童,伴郎,双方的长辈也已出席,宾客落座,三三两两地起身攀谈。再往后,婚宴开始,他将顺利地带着黄莺回到婚房,经历两年的短暂婚姻。一瞬间,层叠的记忆涌来,梁胥有点恍惚,眨了下眼睛。有声音把他拉了回来,“梁总”,是个熟悉的声音。自周幼里住院以后,梁胥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助理。他带着梁胥朝教堂的大厅望去,最后一排长椅上,坐了一个少女。光线倾泻,投在中央的大理石雕像上,周幼里一瞬不瞬地盯着教堂的天顶,神情颇为落寞。“她来了?”梁胥有点惊讶。助理吞吞吐吐地应声:“是的,比您来得还要早些。”有点怪异的感觉。梁胥对此难以形容,他盯着周幼里看了半天,不明所以,渐渐的,周幼里注意到他的视线,浑身一颤,慌乱地出了教堂。梁胥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天色阴沉,又要下雨,他看着外面的天色良久,听到助理说:“……我十七岁的时候,喜欢班上的女同学,后来我们早恋,被班主任发现了。”无头无尾的一段话,可以说是莫名其妙,但梁胥突然听进去了。他拿手揉了揉眉心,看着助理,脸上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复杂情绪。教堂还有一间内室,专门给梁胥准备,他一个人坐在沙发。按着太阳xue,他眼前浮现出了满身酒气的周幼里撕扯床铺的样子,那时他刚射过,房里是jingye的味道,她说“你身上好臭”,带着哭腔,愤恨不已的,后来她让他吹头,也让他抱她,他问过,“是不是需要缺失父爱,他也可以做一个称职的父亲”,但她拒绝了。门把转动。周幼里走了进来。梁胥一动不动坐在沙发上,眼睁睁看着她越走越近,一步一步靠近自己,伸手抓住他的西装下摆。她又在哭,眼睛都肿了,说:“你真的一定要结婚吗?”梁胥蹙着眉头。她不顾所以地伸手,把眼泪和鼻涕擦在他的外套上,贴得很紧,她说:“爸爸……你能不能不结婚……我不想让你结婚……”梁胥任她抱着,任她哭到累了,哭声变小衰弱,而雨打屋檐的响声越来越重。“你……喜…欢…我?”突然间就什么声音都没有了。连呼吸的声音也没有,周幼里僵在当场,心口巨震,手脚冰凉。她感觉到梁胥的手在她的身上滑动。上衣一轻,他摸出了她的手机,点开了锁定屏幕。黑色的墙纸,什么都没有,周幼里松了口气,而梁胥三两下输入了密码,锁屏解开。他抬头看了她一眼。“你……听我说……”周幼里口不择言地解释,“密码是这样的,我同学解开了我的……本来我用的是自己生日,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所以才用的你的生日……”她越说越快,僵硬的身体缓了过来,开始上手抢回自己的手机,梁胥站起身,把手机举到高处,又滑动了几次。周幼里跳起来抢,她跳了四次,前三次全部没有够到,第四次才抢回自己的手机,而松手后的梁胥正沉默地看着她。她被看得浑身紧绷,握住自己的手机,屏幕上是她设置的聊天背景,梁胥睡着了,她照了他,也照了自己勾住他肩膀的手。周幼里往后退了一步。梁胥什么都没说,也没有动,继续站在原地。周幼里又往后退了一步。她想走,她想立刻消失,她把手放在门把手上——梁胥先一步锁上了门。他抽出钥匙,扬手一扔,钥匙越过书桌,碰撞墙角发出金属的脆响。周幼里背靠着房门。做完一切的梁胥沉默着坐回沙发,他左手放在沙发扶手上,右手向上,落在腿边。他抬头看着周幼里,平平地直视过去,声音无波无澜。“过来。”/头骨/:“还知道叫我爸爸呢?”他坐在那里,手臂张开,双腿也分开,周幼里读到动作和微表情内含的意思,默许的,接纳的,不是她原本以为的暴怒和大发雷霆,甚至露出了一点似笑非笑的表情。她下意识抓着门把手,随着触碰,把手转动撞到内锁,发出一声“卡擦”,室内安静极了。雨停了,宾客来往阻隔在外面,教堂的深处只有她和梁胥两个人,而梁胥看着她退后,略微仰视,既没有再上前,也没有出声阻止,事实上他什么都没有做,他只是等。等到重新又有声音,周幼里开始呼吸了,心脏在停摆后重跳,迅速地越跳越大声,身体也动了起来。她迈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