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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长椅上,梁胥和他们谁都不近。他坐在那里,看手机那边周幼里发来的消息。“又收到同学的消息,让我回去上课,唔,爸爸,你猜怎么呢,我刚刚想到一个问题……”“哇你都不问我想到什么的,哼。”“那我就直接说啦,咳咳!”“我可以去公司给你做秘书诶!怎么样!是不是很棒!”梁胥有段时间没有看手机,一小段时间里,她在电话那头经历了一次由高到低的情绪起伏,说到后面变得小心翼翼:“爸爸不想我去的话我就好好上学,好好上学也没问题的,等我毕业再说呀。”“爸爸?”“你还在吗?”“你是不是去忙去了?”梁胥打字:“嗯。”那边过了一会儿才回:“那你先忙,我不打扰你啦。”“永远爱你!”梁胥摁灭手机。他拿手按了按太阳xue,一直按上左眼的眼皮,用手掌掩住一半的脸。有种很微妙的感觉。他觉得自己是被控制了,但又很难抵抗,这样非常危险。他同时也深感自己的渺小,面对一种不可抗力,想靠近她且被她吸引,神祇降临一般的。手机又震了一下。不是周幼里,诊室的心理医生发来消息。“可以进来了。”黄莺躺在躺椅上。容颜虽然憔悴,但她仍旧相当漂亮,长长的卷发从躺椅上垂落,眉头紧蹙,略微侧躺着。直到梁胥推开门进来,她依然没有醒,还是闭着眼睛。医生朝梁胥微微点头,转回去,继续看着黄莺:“推开这扇门呢?”闭着眼睛的女人开口,声音略显犹豫:“还是那个场景。”“还是教堂”,医生应声,余光看到梁胥坐上不远处的座椅,“你看到了什么?”“梁胥,我又看到他了。”很突然的,黄莺的声音激动起来。“他又要杀我,他又要杀我……”她慌张地坐了起来,一时间梁胥以为她醒了,但医生朝他摆手。医生:“你躲开了,你走到教堂的深处,走廊里有间开着门的房间,你躲进去了,你藏在了柜子里面。”黄莺慢慢平静下来。“梁胥又过来了!”她捏着座椅,失声喊。医生:“但是你在柜子里面,他看不到你。”黄莺这才真正地停止了挣扎。一分钟里谁都没有讲话,医生把手支起来,放在膝盖上:“他走远了。”黄莺:“对。”医生:“你现在可以从柜子里出来了。”黄莺:“好。”医生:“看到了什么?”黄莺:“教堂的房间,有张沙发,壁画,很窄。”医生:“还有呢?”黄莺:“一面镜子。”医生:“什么样的镜子?”黄莺:“很普通的镜子,上面有卷草纹,金属边框。”医生:“镜子里有什么?”黄莺:“我自己。”医生:“除了你自己呢?你还看到了什么?”黄莺:“我看到这间房间……等等……”“我还看到了我自己。”“好多的我,好多……怎么会有这么多……”她的身体开始发抖,声音带着强烈的颤音:“房间变了……无限延展……我看到前面、后面全部都是这样的房间,还有一个一模一样的我站在里面,什么都是一模一样的,表情、动作……我不知道哪个是我,她们好像都是我……我……我……”医生:“你只有一个。”“睁开眼睛,不要再看镜子,你就站在原地,哪里都没有去。”黄莺:“……”医生:“你还好吗?”黄莺:“……”医生:“你还好吗?”黄莺:“我好像想起了什么。”医生:“你想起来了?你面前那扇门,你想起来了吗?”黄莺:“我不知道。”医生:“没关系,你看到面前那扇门了吗?”黄莺:“看到了。”医生:“它是什么样的?”黄莺:“很奇怪,像门,又不像门,是透明的。”医生:“可以直接进去吗?”黄莺:“不行,有锁。”医生:“你找找看,钥匙就在房间里面。”黄莺:“……不在。”医生:“你知道钥匙不在房间?”黄莺:“对。”医生:“你怎么知道钥匙不在房间?”黄莺:“因为我知道钥匙在哪。”医生:“在哪?”黄莺:“在我身上。”躺在躺椅上的女人呈现出来一种痛苦又平静的矛盾气息,她沉默着,三分钟以后,突然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承受着巨大的疼痛挤出几句话,她说:“我杀死了我自己,我消失了……”“我变成了钥匙。”医生:“那……你要怎么开门?”黄莺:“没关系,有太多‘我’了,我还可以控制另外一个,我走过去,拿起了钥匙……”“你把门打开了?”“对,打开了。”……黄莺睁开眼睛,心理医生坐在旁边,他朝她露出微笑。撑起身,她觉得有些头晕,才想起自己精神恍惚,早上没有吃饭就出了门,稍微有些低血糖。“你还好吗?”心理医生关切地问。“嗯,我还好。”黄莺朝他笑笑。拿回手包,收下了医生的名片,并预约了下一次的就诊时间,“我觉得我现在好多了。”医生说:“那就好。”黄莺走出诊室,远远的,梁胥站在等候区静伫,正看着滑梯上的小孩。她说:“我看完啦。”梁胥转身看她。她笑,“看着我干嘛呀?”伸手揽住梁胥的手臂。他没有躲,任她揽着,跟着她一起回到车上。她在车上抱怨了几句没有吃饭,然后说“这几天做噩梦整个人都恍惚起来了,还好去看了心理医生,现在感觉好多了”。梁胥没有应。他陪她一起用晚饭,简单聊天,甚至讲到了补拍婚纱照的问题。一直到送她回家。不是她自己的家,是那间婚房,黄莺站在房门口换鞋,转头看梁胥:“你怎么站着不动。”他说:“我不住这里。”“你要跟我分居?”她睁大眼睛,望着他的表情是略微受伤的模样。梁胥不语。他把手里的箱子放回房间。转身离开。黄莺把箱子送回自己房间。先把房门边的拖鞋摆正,然后她趴在门上看了眼猫眼。漆黑一团,没有人。梁胥不在。紧接着她回到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