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门书屋 - 言情小说 - 【四爱/女攻】床上何人在线阅读 - 第十章:事后无措(剧情)

第十章:事后无措(剧情)

    杜兰璋醒来时,外面已经大亮。

    他感觉后脑昏昏沉沉的,像贴了一块冷板,抬手按上去,疑惑昨晚发生了什么。

    然后他猛然瞪大眼睛。

    惊惶的目光扫过他现在所处的陌生房间。

    他此刻躺就在房间居中的大床上,床头正对一台挂壁电视。往右是嵌进墙里的三开衣柜,往左看去,一块简易的沙发办公区,临近着整面墙的大飘窗。

    窗外的天空瓦蓝瓦蓝,干净得一丝云迹都没有。有辆车从窗下驶过,看不见车身,只能听见渐强又渐弱的引擎声。

    杜兰璋弹坐起来。

    下半身扬起某种异样的感受,他浑然不觉,胸膛里的心一跳一跳,跳得他后脖子那都在跟着动。

    昨晚……

    发生了……

    他的记忆稀碎,千头万绪里,不等他拎出一块最完整的,一句话先杀进了他耳朵里。

    “看,尿出来了。”

    说话的人嘴角上扬,眼神促狭。

    杜兰璋的脸被火烧着了。

    他像是被劈成了三块:一块在处理那句话里所包含的羞耻与难堪;一块在空空荡荡地思考自己应该怎么办;还有一块顺着那句话回忆起了之后的事。

    文瑛说完后,低低笑了两声,道:“好了,不逗你了,我给你处理一下。”

    她从他身体里退出去,又抽纸把他腿间的湿漉漉擦拭干净。纸巾擦过下身的感觉也被回想起来,杜兰璋咬上后牙,努力把它抛之脑后。

    文瑛离去前的最后一句话是:

    “先睡吧,有话明天再说。”

    后面就是黑沉的梦乡。

    杜兰璋喉咙发干,觉得自己还不如不醒。

    他狠狠搓了把脸,把床头柜上的手机拿来。消息栏里,昵称为“妈”的聊天框后面是通红的“99+”,他点开。

    「妈:马上十一点了,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妈:刚刚接电话的那个是谁?你背着我干什么好事了?」

    「妈:好啊你,又和老娘我玩失联是吧?」

    「妈:干嘛去了,现在还不回来?」

    「……」

    倒序看了几条,他给兰灵打过去电话。

    电话秒通,兰灵大怒的声音震起:“臭小子!养你这么大翅膀硬了是吧!有本事你今天别回来了,你回来了我也不给你进门,你找别人去吧!”

    秒挂。

    杜兰璋把手机拿下来,习惯了地重新打过去。

    “打过来干什么!打过来干什么!我一夜没睡就等你消息,你睡得不错啊,啊?都忘了你在这个世上还有个妈了吧,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又是一通怒骂,但好歹没把电话挂了。

    杜兰璋说:“妈……”

    他嗓子糊在一起,声音哑得不像话。

    床头柜上有水,他拿过来,咕咚灌了两口。

    兰灵稍微冷静:“你声音怎么了?和隔壁杀鸭子似的。”

    杜兰璋说:“没事,昨晚……昨晚出了点小意外。我待会就回家,你没睡好,赶快回房休息吧。”

    他想现在从安州赶回临城,肯定是赶不上午饭,又说:“妈你晚上想吃什么,我买了菜直接带回去。”

    兰灵不太信他,来来回回了好多句,最后才不情不愿地说了菜名。杜兰璋一一应下来,电话才挂了。

    他长吁出一口气,掀开被子,看见小熊内裤安然穿在身上,脸又开始烧。

    下床时也是,双腿一软,差点没跪在地上。

    忍着羞耻感,杜兰璋来到卫生间的门前,一番心理建设后,还是忍不住想挖坑把自己埋了。

    “为什么……床上,有水?”

    “难受?我?嗯……难受。”

    “可是……可是我想尿尿呀……”

    他感觉自己要昏倒了。

    痛恨自己酒量极差的同时,又痛恨自己为什么不会断片。

    鼓起勇气地拧开门,卫生间的白瓷地板上,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奇怪地找了两遭,确实什么也没有。回到房里,发现他送衣服的纸盒上,被人贴了便利贴。

    「那件拿去洗了,穿这个。」

    「或者不穿。:)」

    字迹工整,一笔一划写的,末尾画了一个简单的微笑表情。

    文瑛留的。他立刻明白过来。

    接着他想到,如果不是因为这件衣服,他就不会听杜泽的话,去参加孟家的生日宴,也不会稀里糊涂地被下药,然后……然后发生昨晚的事。

    但他最后还是把那套蓝色的西服拿出来。

    他总不能不穿。

    -

    出去房间,迎面是一条走廊。

    走过去,杜兰璋发现自己站着的位置是二楼。一楼与二楼的天花板打通了,站在走廊里,头顶的大玻璃吊灯垂挂空中,往下是一楼宽阔明亮的大厅。

    大厅静悄悄的,不见人影。

    杜兰璋轻脚走过走廊,准备去对面的楼梯。接近楼梯口时,左手边又延出去一方空间,他看过去,是电梯。

    电梯显示屏从空白跳到向上的箭头,有人正从楼下上来。

    他犹豫两秒,还是抬脚过去。

    “叮——”

    电梯门移开。

    没有人。

    一个白色毛绒的生物站在里面,毛发雪堆似的洁白蓬松,全身只有两只竖起的耳朵是焦黄色,妙脆角一般戴在圆滚的脑袋上。

    杜兰璋看着眼前的狗,微微惊讶,狗也抬头看着他。

    一人一狗四目对视,还是狗先反应过来,拿出主人家的姿态,优雅地冲杜兰璋摇了摇尾巴,然后抬爪迈出电梯,轻轻去嗅杜兰璋的手。

    杜兰璋随即蹲下身体。狗是中大型犬,他一蹲下,二者视线几乎持平。

    他试着挠了一下狗的下巴,狗尾摇得更欢了。他下意识露出微笑,看见小狗长着一个粉鼻头,水灵灵的,好像樱花果冻。

    抓梳着它头顶的毛,他轻轻问:

    “你是女孩吗?”

    “你叫什么呀?”

    当然没有回答。杜兰璋又说:“你好聪明啊,还会坐电梯。你能带我去找你的主人吗?”

    小狗看着他,歪歪头,真的朝前走了两步,回头再去看杜兰璋。

    杜兰璋惊讶地笑了一下,跟在小狗后面。小狗却没带他下楼梯,或者回去电梯里,而是来到楼梯旁的一道门前。

    那门是对开的两扇,做得很阔,不像人住的房间。

    杜兰璋疑惑,跟着狗进到门里,接着他就看见面前四列开去、犹如多米洛骨牌般立着几十架大书架。每个书架的隔间上都站满了书,挤挤攘攘,放不下的只能横堆在竖书上。

    这……私人图书馆吗?

    他目光扫动,跟着小狗穿过一座座书架,来到最末的位置。

    在那角落的靠窗地方,斜放置一台三角钢琴。

    黑白琴键上支着打开的琴谱,旁边的钢琴凳向下凹陷一块。仿佛不久之前,还有人坐在上面,对着琴谱,按下琴键。

    杜兰璋看着小狗从钢琴下面咬出一个兔子布偶,然后又钻出来,才从讶异里回过神。

    原来不是在带路,是在找它的玩具。

    小狗摇着尾巴往外面走去。杜兰璋想未经主人允许,他就到这里来,实在是不妥,立刻也跟着走了出去。

    这回小狗直接下了楼梯,带着杜兰璋穿过整座大厅,一刻不停留地往房子的另一边去。

    它哒哒哒地出了后门,外面阳光正好,石子小径一派光亮,两侧盛开的花朵格外鲜艳惹人。

    是座花园。

    香气从园子里往杜兰璋身上扑打过来。

    他嗅着香,听见文瑛的声音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响起:

    “好啊汪汪叫,我让你去看看人醒了没有,你倒好,给自己拿玩具去了。”

    汪汪叫在小径上站住,扭头朝身后抛一下脑袋,接着也走进了杜兰璋的视角盲区。

    杜兰璋下去台阶,在石子路右转的尽头,一株硕大艳烈的红色山茶花下,文瑛穿着一身宽松的米黄针织套裙,坐进藤椅里,低头数落汪汪叫。

    “怎么,错怪你啦?那你解释解释嘴里的兔子哪来的?”

    他就这么看着,直到眼里生出晕来。

    “看什么呢?”文瑛喊他。

    杜兰璋回过神,脸红了红,快步过去,拘谨地在圆玻璃桌前站住。

    “文总。”

    他规矩叫人。

    文瑛把手里的葵花瓜子夹进书里,示意对面的椅子:“坐吧。”

    他坐下去,不知道该说什么。花园里香味倒没那么浓郁,但另有一种暗香勾着他的鼻子。

    他发现文瑛手里的书是《马伯乐》。

    文瑛问:“你感觉怎么样,有什么不舒服吗?”

    杜兰璋摇头。想起来上次醒来后,文瑛也是这么问他的,赶在文瑛再问他之前,他说:

    “昨晚的事,我都记得。我……”

    他觉得脸在冒热气,强行镇定自己:“不好意思文总,又麻烦您一次。我妈还在家里等我,您要没什么事的话,我、我就先回去了。”

    视线落到身上穿的蓝色西服上,他急忙补道:“文总,我的衣服在哪,我现在就去换掉。”

    “你的衣服已经收拾好了,在门口那,至于这件……”文瑛细细扫量了杜兰璋一遍,“你实在要还给我的话,只能麻烦你待会换了衣服,走的时候带出去扔了。”

    “扔了?”

    杜兰璋不解。

    文瑛重新拿起一粒瓜子,剥给汪汪叫:“家里只有汪汪叫一个能穿男士西服,它又不用穿,放着还占地方,不扔了干嘛呢。”

    杜兰璋看向那龇牙咬瓜仁的粉鼻小狗,原来它不是女孩。

    “不过这也太糟蹋东西了。”文瑛拍拍手,而后看向杜兰璋,笑了笑,“或者你愿意帮我这个忙,收下它吗?”

    杜兰璋的眼前又开始晕。

    说来说去,文瑛是想让他把衣服留下来。

    她话说到这个份上,杜兰璋想再推辞下去也不好,低声道:“那……那我就收下了,谢谢您。”

    他站起来:“时间也不早了,文总,我就先回去了。”

    文瑛没有回话,等了几秒,有道温和的嗓音从杜兰璋背后答来:

    “这都快中午了,吃了饭再走吧。”

    看过去,是个衣着朴素得体的中年女人,站在别墅的后门口。她拎起手里的白色塑料袋,对杜兰璋笑道:

    “阿瑛说你是临城人,我去买了道你们那的口袋鸭。她不吃鸭rou,我一个人也吃不了,就留下来吃个便饭吧。啊?”

    文瑛跟着道:“是啊,我又不吃,你走了,这鸭子就浪费了。你就再留下来,帮帮我阿妈吧。”

    杜兰璋听着她们一唱一和,他拒绝不了别人的好意,硬着头皮说:“那、那好。”

    他也不知道正常人都是怎么站立的,反正他是站不稳了。见文瑛口中的“阿妈”折身回去做饭,他朝文瑛丢下一句“那我去给伯母帮忙”,转脚就走。

    身后的文瑛似乎笑了一声。

    他当自己听错了,脚步立刻匆匆,又听见文瑛说:

    “嗷呜,吃了你——”

    “汪汪叫。”

    杜兰璋平地一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