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启程中原
19，启程中原 梅超风走后且休了三日后七怪便择了清早领着郭靖预备启程中原。约莫是做了隐瞒师傅们的事情，郭靖总有些心虚地觉得几位师傅皆晓得了那夜梅超风前来探他的事情，只是口上都不提及而已，也因此更为乖顺。 临行前郭母总算解了郭靖三日来的心结，他借临别嘱咐的由头单独将儿子叫到了自己帐里，为他再次整顿衣衫的当口就把心里想说的话给说开了。 “你是我儿，你虽平日里就很懂事，可这几日来对七位师傅更显殷切我又如何不知是为了什么缘故。哎，你真糊涂，你双性身子一定与那梅公子的事怎么可能还瞒得住人，你七位师傅也只不过是不说破罢了。” 郭靖瞪大了双眼，刚想开口求得母亲原谅自己私下里同梅超风行的那事郭母却又伸手阻拦了他。 “我儿毋需多言，你的为人我还不知吗？当日先是拖雷气呼呼狼狈不堪地回来，再是梅公子那样态。要说你先是同拖雷出去的，而拖雷对你如何我和你七师傅多少有点数目，如今事已至此再多说也是无益。娘只是要告诉你，你虽是这般身子，可我从来当你是男儿养着，你七位师傅这点上与我相同。” 郭靖见母亲面色肃穆知她是在询自己意思，忽地跪到地上道：“娘亲我明白你的意思，与梅前辈之间的事其实就我自己也是糊里糊涂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只是儿子不会就此便没了志气，武功更会好好练不叫你和师傅们失望的。” 郭母点了点头，眼眶含泪默默地摸了摸郭靖的头顶。 “男子汉顶天立地，行事不愧对于人才是紧要。将来无论做什么事做什么决定只要不违背了这一条娘就都支持你。娘老啦，虽然念着故土到底是折腾不起了，你好好回去看看，我这边不必你来牵挂。” 郭靖郑重称是，给郭母磕了数个响头便起身出帐。而帐外等着他的除了七位师傅还有那之后即便碰面也互相没有招呼的拖雷。拖雷见郭靖出帐立时一步朝前，神情既急切又带了些畏缩，但最后还是选择朝郭靖直面走来。 “拖雷。” 郭靖先叫了拖雷，当日之事要说他心里全无疙瘩实非可能。但毕竟二人兄弟已久便这么形同陌路临行也不能舒坦。拖雷在郭靖身前站定，叹了口气瞥了眼就在他们身后不挪动位置的七怪，知晓那几人是在紧张徒儿，那日的事想必都猜个八九不离十了。 “郭靖，能不能单独说话？” 郭靖一下没有会过意来，但随着拖雷的眼神瞧见了几位师傅似乎各个都竖起耳朵的样子就明白了，跟着拖雷朝远一些的地方走去。 “对不住。” 拖雷目光炯炯，郭靖既已经人到眼前依着他的性情自然也不会再扭捏徘徊，是有什么就要全部给说出来的。郭靖看他一眼，倒被他看得有些窘迫，但见他诚心致歉郭靖也不想闹得彼此尴尬，况且郭靖心里拖雷始终是他最好的兄弟。 “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才可相见。郭靖，我的想法已经表露给你，虽然做法欠佳但心意不会更转。” “拖雷我真的只把你当做好兄弟。”郭靖急忙道。 “是为了那个武林前辈？你们已经一起了是吗？” 拖雷问得直接，郭靖反应过来他与梅超风的事拖雷定然知道，脸上顿红成一片。 拖雷不高兴看他这样子扭转过头去，道：“我一早就看出他对你不同寻常了，而我在你心中从来都只是兄弟这点我又未尝不知。只是，你们单只处了这些时日你能确定自己真喜欢他吗？” “我并没有……”郭靖刚想矢口否认，可见拖雷殷切目光怕他不能断情，忍不住就改了口。“我自己也不知道，可比起前辈来我与你更是不可能的。拖雷，你我兄弟至今我对这情意万分看重，我不想为了这就与你连兄弟感情付之一炬。” 拖雷本还期待郭靖的回话能够给自己来些转圜，没曾想郭靖说得如此斩钉截铁，竟是丝毫机会都不留给他，灰心丧气之余对郭靖也是一阵气愤。 “郭靖，你何必说至这般！” 郭靖再要开口，然隐在他们旁处的二师父却先了他一步，“欲断不断反受其乱。拖雷，比起兄弟都做不成还不如就此断了情丝，你那事我们几个不再追究也是为了叫你不至于同靖儿就此死撕开脸皮，连兄弟都做不成。” 两人同时惊讶地朝朱聪方向看去。拖雷到底是个聪明人，方才心绪冲动之下差点又要拉住郭靖纠缠，此刻听闻了朱聪的话虽面上尴尬了些，可也明白对方说的不错。他为人是非分明，非但无埋怨倒还对朱聪生了几分感激。 拖雷朝朱聪一个抱拳致意，又深深看了眼郭靖，万般情绪于这一眼之中飘然而过，再一闭目睁眼后双目恢复以往清明，将一番私情深藏于心底，整个人赫然又是那肝胆相照的拖雷谙达。 旁处的朱聪不禁赞赏拖雷的拿得起放得下，心内夸他不失为个大丈夫。转而又朝向郭靖，“靖儿，时候不早我们要启程了。” “啊？哦。” 郭靖根本未察觉出方才的一瞬一刹究竟有了何处不同，可直觉拖雷又变成了过去那个自己说熟稔的拖雷。 拖雷最后还是牵马送郭靖他们到了力所能及之地，复当远别，甚至赠了郭靖一件名贵的貂裘，通体漆黑无一杂毛。 “郭靖，保重！” “保重！” 郭靖见拖雷立着无回去之意，问他道：“你还有什么要跟我说吗？” 拖雷摇摇头。郭靖欲转身同师傅们离开，结果猛地被拉转已侧转的身子，拖雷一个用劲儿郭靖就整个人入了他怀抱被他压住头狠狠摁在胸间。七师傅韩小莹瞧见立马想冲上来阻止却被二师父给拦下，朱聪朝她示了个眼神后她也就收回来脚不再向前，但人还警惕着静观其变。 郭靖被错愕地抱住后尝试推动了拖雷两下只是没有推动，而他也知道有几位师傅在场拖雷不会做出什么。 “拖雷？” 拖雷仍旧抱着郭靖，开了口道：“我说句话你听过便忘即可。” “什么？” 拖雷良久无言，直到郭靖再次推他，他才附上郭靖耳廓用近似哽咽的声音说出一句，“拖雷钟情于郭靖。”随即一把放开郭靖，见他浑身硬邦邦便用力拍了拍他双臂，眼神清亮豁然，完全与他方才所发音色不符。 “好了。好兄弟，你去吧！” 郭靖看看他，道了声：“拖雷，那么我去了。” “保重！” 拖雷默默地看着郭靖探身上马就此离去，见他真是再未回头，不禁自嘲一笑。笑这世间痴儿不少而自己竟是其中一人。 最后，直到郭靖和他师傅八人的身影再无踪迹，拖雷才上马回程。内心惶惶然似空了一片，茫茫草原前所未有地戚戚然寂寥无边。他心知自己的那个郭靖怕是再不会回到这片故地了，也不会知道有个连同他牵手都要雀跃许久的拖雷竟准备永远地在原处等他。 少年不知愁滋味，如今识得愁滋味，却才知食尽鸟投林，苍茫大地一场空。 另一边，为了补足郭靖修养浪费的时日江南七怪带着郭靖日夜兼程，倒不是怕赶不上嘉兴醉仙楼的比试，而是想趁着早到江南后还有余绰可令郭靖精进武艺。七怪都似约定好般皆不提梅超风、拖雷以及郭靖三人间的各种事，郭靖心粗也未发现师傅们有意避开这些。 这日八人未赶得及入城便决定在野外将就一晚。郭靖被派前去寻觅吃食，他便独自先去早先看到的小河旁取水，顺便看看能否按照三师傅所说捕上鱼来。 河水清冽透彻，夕阳日下仍能透过余晖看到河底。河中确实存了不少鱼，虽不至于肥大，但看上去条条灵活rou质定然不差。郭靖长在大漠，不会游水也不擅捕鱼，只练功时三师傅教他用巧功击物，还有就是放置重获新生的当下几乎无用的前世经验，尤其是这种需练习的事情。 郭靖挽起袖口，脱鞋入河蹲马步站定，喊了声“抓鱼啦。”接着便朝河中横劈两掌，结果这事还真需要练习，一次不行又尝试数次后除了闹得水花四溅没一条鱼被自己劈上岸的。郭靖倔性上来决定不论如何今天都要劈条鱼给师傅们，结果埋头苦干直弄到了天边现出了整个月头，河水也泛起微微青光方才意识到时候晚了。 郭靖心叹不好，喃喃自语如此这般空手回去定是要被师傅们骂了，三师傅韩宝驹肯定还要说自己蠢。他被说两句倒无妨，怕的是劳师傅们同自己一起挨饿。 “郭靖，你这功夫还真得多练练。只会使蛮劲有何用，逮鱼得用是巧劲儿道才管用。瞧好咯！” 话音刚落，左边树丛中就突然冒出一个少年。月光下少年面容尽显，这少年约莫十七八年岁，长眉俊目，容貌秀雅，头发打的是道家发髻，郭靖一眼便认出这人是尹志平，心里惊讶他居然出现在这个地方。 尹志平可不知道郭靖识得他。他打从一开始就躲在树丛里觇望郭靖，只觉这小子傻傻愣愣连条鱼都弄不上来，心里不知道笑了他多少回，如今见他要走便即刻跑出来显本事立威风了。 “喝！” 尹志平站在离河不远的岸边一个运气拍向河面，之间那气如长虹般灌入水中引得浪花翻滚，不多时几条鱼就翻了白眼浮上了水面。 “如何？”尹志平冲郭靖得意一笑，指向水面道：“这几条鱼就送你吧，免得你那几个师傅骂你不是。” 郭靖听他说话语气，再看他嘚瑟的神情想猜不出这人瞧了自己许久的笑话都难，现下更是摆明了过来挑衅。郭靖皱眉看了他一眼，出于许多缘故都不愿意搭理他，转身就往回走。 “哎，哎，郭靖！” 谁知尹志平施展轻功赶到他前面挡住了他去路。 “你要做什么？” “我好心送你鱼叫你不至被你那几个师傅责罚你倒是不识好人心，可我偏偏就爱做人情。这样吧，你既不愿接受我好意那我们就打一打，我若赢你你就要乖乖拿鱼且同我道谢。” 郭靖刚要回绝他，尹志平就已伸掌过来，这一掌加了内力可不是寻常闹着玩儿，是尹志平欲试出郭靖的真本事。 “我不要同你比，我师傅们还等着我呢！” 郭靖一下退开，双目圆瞪。 “那你就快与我打，不论谁输谁赢决出了胜负就放你去找师傅。” 尹志平扬唇一笑，对着郭靖左边面部又是一掌跟上，出手迅速凌厉，掌风甚盛，一副不比武决不罢休的样态。 郭靖心中来气，当下认真与他比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