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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岁后的再见

    端午节

    慕云笙拖着一个小小的登机箱,落地B市。

    从二十岁开始,她就很少回到那个满是怨气的家里。

    除了父亲的忌日,基本都不会回来。

    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下,是一双普通的白色旅游鞋。

    在司机师傅的帮助下,她拖着从后备箱里卸下的行李箱走进铺满了青石板的小路。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慕成风去世后,孙秀楠和慕云澄都还住在C市最好的小区,一套大平层里。

    行李箱的轱辘从石板路上滚过,发出来的声音让人心烦不安。

    她停下,单手拎起行李箱的手提带子。

    还好她没准备多住,带的东西少到不能再少,轻的很。

    小区里的草坪上摆了好几张长桌,还搭了个小舞台。三三两两的人成群结队的布置着,看来是物业是在一年一度的业主大会做准备。

    慕云笙进了电梯,翻开手机看了孙秀楠发给她的,新改的门锁密码。

    她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按好密码,电梯自动把她送到自家楼层。

    电梯是入户的,一开门就进了家。

    她刚换好鞋子,端着菜盘的孙秀楠围着围裙就走了过来。

    “妈。”

    慕家出事儿以后,孙秀楠老了不少。

    从前总是要比同龄人年轻十岁,现在,她脸上的皱纹无时无刻都在提醒着别人,她已经五十岁了。

    孙秀楠向来养尊处优,慕云笙也习惯了把自己打理的干净靓丽的母亲。

    可是,她的鬓间已经出现白发……

    这些年来,她何尝不是在逃避母亲被迫奔波劳累的事实。

    “云笙回来了,洗个手,快过来吃饭吧。”

    慕云笙往里走了两步,离开入户地毯才是整排的衣帽架。

    她想把行李箱靠在旁边,却在抬头间,看到了自己去年回来背的包,临走前怎么找都找不到。

    她淡淡的收回眼睛,走去卫生间洗手。

    不是任何粉黛的脸尽显憔悴,刚刚好,她满意的勾起嘴角。

    盛夏,晚上八点的B市已经灯火通明。刚才下车的时候她看了一眼手机显示的时间,还有点儿不太习惯。

    毕竟N市,是个比G市还遥远的地方。天亮的更晚,黑的更晚。

    她擦干手出来,孙秀楠正在和慕云澄打电话,“都八点了怎么还不回来。”

    “……”

    “我都说我做饭了,你怎么还在外面吃。你就不能省点钱吗?”

    “……”

    慕云笙默默地坐到餐椅上,给自己和孙秀楠各盛了一碗饭。

    孙秀楠瞥了她一眼,眨着眼睛捂上嘴巴小声说:“好了,一会儿我给你发点儿钱。”

    慕云笙紧紧咬在一起的大牙差一点儿磨出声音,她闭着眼睛长舒一口气,才压制住了自己体内的怒气。

    孙秀楠习惯性的把双手往围裙上蹭了蹭,才坐到慕云笙的对面,“来,咱们吃饭。”

    “嗯。”慕云笙应着,给自己扒了一个粽子。

    “这是小区发的粽子,一人两个,你总也不在家,我和他们说了半天咱们家三个人三个人,他们也没多给一个。”

    慕云笙听着孙秀楠的数落,明知道孙秀楠只是爱念叨,但心里还是觉得她在说,这不是给你的粽子,你怎么给吃了。

    “我看楼下正布置会场呢,说几点开始了吗?”

    “没说准确的时间点,天黑就开始。”孙秀楠挑着炒菜里面的菜吃,“你现在还是在做之前的工作吗?我听你二姨她们说,咱们这儿的奶厂正招聘员工呢,一个月四千,上十二休二十四。”

    “你也是快三十的人了,你二姨从农村那边儿找了个男生,就是岁数比你的大点儿,但是好在知根知底,他知道你是什么情况,你不用担心……”

    慕云笙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权当是没听到孙秀楠的话,否则母女俩又得是一顿大吵。

    天一黑,慕云笙以观看活动为名逃离孙秀楠的身边,她不是不孝顺,而是很难接受那种无形的打压。

    草坪上摆着的小椅子好在有靠背,坐着不累。

    微风拂过,树影瑟瑟。慕云笙随便选了个靠中间一点的位置,既然来了,就好好看。

    这叫既来之,则安之。

    站在故乡的土地,就连呼吸的空气都带着亲切的味道。

    久在外地,慕云笙缺少的就是这份归属感。

    她也好想可以呆在家里……

    作座位两旁的过道上都摆放着花架子,上面亮起点点灯光,舞台上的绿色灯光也一排一排的有序亮起。

    主持人在台上活络着气氛,除了唱歌和跳舞的表演,还有包粽子和对诗词的环节。

    慕云笙不是很喜欢表现自己,所以只默默的坐在下面为别人鼓掌。

    坐在她身边的人接了个电话就走了,慕云笙不以为意,反正他们也都互相不认识。

    可是那座位没空一会儿,一个高大的身影,挟着熟悉的味道就占据了那个座椅。

    慕云笙余光瞥见那人穿着牛仔外套,戴着棒球帽和口罩。看不清长什么样子,可就是感觉他是景明深。

    心中的惊慌生出藤蔓,顺着她的脊梁骨爬到全身。

    慕云笙几乎是出于一种自我保护的心理,预感不对,站起身就想离开。

    而路过那人身边的时候,他突然伸出手抓住慕云笙的手腕。

    慕云笙就知道,自己又一次的,遇见了他。

    像是认命一般,她闭了闭眼,接受现实。

    反手扣住抓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她可太担心周围的人会注意到他们两个了。

    她只能祈求着景明深可以和她离开,两个人去一个隐蔽一点的地方谈话。

    武装的极其严实的景明深在众人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之前,乖乖被慕云笙牵走。

    在外边的人基本都去看活动了,所以小区花园里面除了他们两个,没有什么人在往来走动。

    慕云笙站到一棵比较偏僻的大树下面,她抬起还没被放过的手腕,示意景明深松开。

    “我好像接到了什么暗示一样,鬼使神差的就下楼了。结果就碰到了你。”

    慕云笙看了看他的这一身打扮,可不像是一时兴起,随便出门的。

    景明深的爷爷奶奶也住在这个小区,不过是别墅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