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门书屋 - 经典小说 - (尸鬼同人)唇齿相接在线阅读 - B-A-B-B74. 杀意

B-A-B-B74. 杀意

    

B-A-B-B74. 杀意

                             

    事态紧急,德子没有隐瞒,立刻将医院的所闻所见全部道出,包括做客洋馆的奇怪构造。

    她拿出手机里的相片:“您看节子婆婆的伤口——这是一场有针对性的袭击。”

    男人看着那尽管失真,却浑身血洞的照片,皱起了眉头。

    见对方松动,德子又从被破坏的神像说起,细细地分析了怪物们惧怕咒符的可能。

    “尽管普通的诈尸惧怕这些东西,洋馆里却有着能在白日里行走的种类——没错,就是正志郎和辰巳。他们是否惧怕这些还不好说。”

    少女严肃道:“他们还有成群狩猎的可能——请让我今夜留在夏野君的屋子看守,之后我会叫来医生和住持。”

    “这太荒谬了,胡闹……”

    看着男人目瞪口呆的模样,她叹了一口气。

    “请您认真考虑一下,这事关您儿子的性命啊!”

    ...

    田中姐弟率先告辞。德子则回到卧室里,握住少年的手。

    “不要哭。”

    他擦去她腮边的泪珠。

    “……都是我的错。”德子抽噎着,“如果节子太太死亡那一天,我及时告诉你就好了……!都怪我,我太害怕了……”

    “不要紧的。”少年安抚她,“就算我知道了,又能逃到哪里去?父母也在家里……那一晚,我被三名吸血鬼包围了,这才无法逃脱。”

    好友武藤彻变成了活死人,被安排猎杀他,却因为不忍心而逃跑。他追出去,才遇到了清水惠和辰巳,被吸了血。

    他们已经得手,今晚大概率还是派武藤彻来。

    “今天就和我回医院吧!”她哭道,“让医生给你换血,很快就会恢复的!”

    “我不会死的。”他吻了吻她的指尖,“我一定会和你一起离开村子。只是在那之前,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今晚,他要说服好友离开这个地方。

    “彻可以先吸我的血,在找到办法前,总不至于杀人。”夏野笑了笑,“这家伙人很好,我刚来村里时,他帮了我很多。”

    “夏野君。”德子咬住嘴唇,“我还是留在这里吧,我把医生他们叫来……”

    “马上天黑了,你回去吧……人太多了,那帮家伙也会起疑的。”

    少女沮丧地垂下肩膀。

    “那明天一早,我来找你,送你去医院。”

    少年捏了捏她的指尖。

    那对靛蓝色的双眸因为乏力而半阖着,脆弱又淡然。薄唇因脱水而起皮,吻上去时,像一朵凋谢的花瓣。

    他的手指在她发间穿插,安抚着少女瑟缩的肩头。

    “我喜欢你,德子……我不会离开你的。”

    “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少年笑起来,温柔地吮住她的唇舌。

    ...

    回到客厅,德子再次郑重其事:“结城先生,夏野现在很虚弱,就算作为心理支撑也好,请您不要摘掉那些咒符……只要忍一晚上,明天我让医生来问诊。”

    “请您务必给所有门窗上锁,并且呆在夏野君的房间里保护他。”

    “您不信我,还不信敏夫医生么?稍等,我这就给他电话……”

    男人制止了她。

    “好了……小姐,我知道了。”他扶住额头,“看你们那么认真,我也想了想……自从兼正搬来,确实发生了很多事……虽然还没完全相信,但说不定你们是对的。”

    “今晚我会寸步不离地保护夏野,毕竟是我的儿子,我不会拿他的生命开玩笑。”

    男人低头向她道歉:“是我之前太武断了。”

    德子放下心来。

    “明天早上六时左右,我会找医生来接他。”

    少女甫一离开,男人立刻冷笑出声。

    明明是城里来的,却将村里的迷信做派学了个十成十。

    什么诈尸……活死人。太可笑了

    男人回到儿子房间,将那些咒符摘了个干净。他最厌恶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

    不过儿子的虚弱确实令人担忧。

    今晚,他会时不时去他房间里看看,明早按照约定,将夏野送上救护车。

    ...

    10月8日,结城夏野死亡。

    留给少女的,只是一具冰凉的尸体。那前一晚还吻着她的干燥嘴唇,变得惨白。

    少年闭着眼,微微蹙着眉头。那曾经充满活力、星眸剑眉的俊美面庞,如今永远沉睡,失去了生命的温度和光彩。

    没人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卧室的窗户开着,田中姐弟精心布置的符箓和箭矢消失得无影无踪。

    失去了儿子的男人跪在床边,面色灰白。失踪的妻子留下一张字条,说目击了儿子的死亡,要和这个地方诀别。

    “你这混蛋……撒谎了吧!”

    德子转向他,清秀的面庞因愤怒而扭曲。

    她冲上前去,狠狠地甩了男人一巴掌!

    “都是你做的好事啊,擅自搬到外场村,擅自扔掉十字架和符箓……你考虑过夏野君的感受吗?!”

    少女高声呐喊,泪流满面。

    “为你的特立独行和傲慢而后悔吧,蠢货!你就这样把你儿子的性命送到了那群怪物的手里!”

    麻木跪地,满眼血丝的男人突然暴起,抓住了少女的衣领。

    “你这胡言乱语的丫头片子!”他怒声道,双拳不断发抖,“夏野是因病去世的!”

    太可笑了!如果诈尸真的存在,那他不就成了害死亲人的帮凶了么?!……绝对是新型的传染病!这世界上,除了电影里,哪里有什么活死人!

    敏夫掰开男人的手指,将愤怒到颤抖的女孩护到身后。

    “我很遗憾,结城先生。”

    ...

    从送葬到入土,少女只是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

    黑发雪肤的少女穿着一袭黑裙,整个人仿佛雕塑般静默。莫大的愤怒使她的脸颊泛着玫瑰色,像只精致的日本人偶,美丽而冷漠。

    “德子。”静信担忧地扶住她的肩膀,“你还是赶紧回东京。有尸鬼们盘踞,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我不会回去的。”少女很镇定,“我们要揭露出凶手,让更多的人逃离这里。”

    敏夫蹲在她身前:“德子说的对。既然已经知道符箓对这些家伙管用,事情就变得简单。”

    “让我们向村子揭示真相吧。”

    ...

    10月10日,安森家的最后一人,安森德次郎也因病倒下。他嘴里喊着绝不住院,要守护家人们的佛龛,估计是奈绪小姐给他下达的暗示。

    前妻恭子也倒下了。发绀,呼吸困难,已经被吸过三次或以上的血了……已经无力回天。

    女人一直借住在医院。本以为她没什么动静是溜回町里了,没想到还是被盯上了——也就是说,尾崎病院早已成为对尸鬼们开放之地。

    所以那日,尸鬼们才能闯入医院,夺走节子太太。

    男人叹了口气,拨通了恭子父母的电话。

    “喂……敏夫?”二人似乎在外地出差,“恭子生病了?哎呀,你是医生,哪有比你更懂治疗的呀?恭子就交给你了!”

    对方飞快地挂了电话。似乎对二人离婚的事情一无所知。

    “这下麻烦了。”他捏住山根。

    恭子会死。

    就算不断换血保住她的性命,也不能令她康复吧。

    他又翻出女人的手机,挨个给通讯录里的人打电话。那些人一听在医院,又得知恭子有生命危险,怎么都不肯把女人接走。

    敏夫叹道:“……恭子,你就没个交心的朋友吗。”

    是夜。那蓝发的健壮男人再次来到医院。

    敏夫靠在回复室外,平静地嚼着糖。

    “怎么,放弃保护太太了吗?还是故意不加阻止?”

    男人的声音隔着门传来:“有了新欢就抛弃旧爱,真是个冷血的男人啊。”

    “不会让你对德子出手的。”敏夫冷静回应。

    这怪物看德子的眼神不对劲。

    对面顿了一下,随即嘲笑道:“不管你打什么主意,也阻止不了我们。”

    哔——

    心电图上下起伏,最终归于平静。

    “请你尸变吧。”他看着病床上的人,面色沉肃,“抱歉,我就是这样的人。”

    如果,可以挽救更多生命的话。

    ...

    医生回到床上的时候,双手异常冰冷。

    他将护士部制冰器里的冰块分成小袋,散放在尸体旁边。如果没有发生尸变,他需要延迟尸体腐烂的速度;如果发生尸变……他们就可以拿到样本。

    德子窝在男人怀里沉默着。

    这算杀人吗?对性命垂危的人见死不救,可医生绝不是辰巳的对手——那是非人的力量。

    她伸出双手,紧紧环住了男人僵硬的脊背。

    如果这是犯罪的话,那就让她成为他的共犯吧。

    ...

    10月11日,连寺院的寺务所里都出现了患者。

    继国道附近的医院,上外场又开了一所葬仪社,照旧没有同负责丧葬事务的寺院打招呼。僧人们认为这是村里常死人,见钱眼开的商人才鱼涌般钻进来。

    只有静信知道,这大概是兼正的人做的手脚。

    连他的父亲,自从中风后就四肢麻痹、无法走动的室井信明都发现了问题。他坚持探望了德次郎先生,随即便写了一封寄给桐敷家主的信,说是要打个招呼。

    这又有什么用呢?静信悲观的想。

    如果这封信是招待洋馆的主人来寺院里做客,那么父亲他是在自取灭亡。

    或许他才是这一切死亡的罪人。

    那篇描绘「村子被死亡所包围」的随笔,竟成为了引狼入室的罪魁祸首。充斥着阴郁和绝望的字句,不知不觉间唤醒了沉睡的恶魔。

    ——没错,不存在毫无理由的杀意。

    室井静信在自己笔下的作品「屍鬼」中找到了亚伯之死的答案。

    他将对他人的怨恨,化为对自己灵魂的排斥。在这被遗弃的土地上,被神所弃的该隐以自己的手杀死了人人爱戴的亚伯。是自己灵魂的一隅杀死了自己。

    早在很久以前便已萌芽。

    是第一次鞭挞在手心的竹板,还是第一次披挂上身的金橘袈裟?……他记不清了。

    或许从那时起,他就对村里的所有人抱有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