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
冬天 平安夜 十二月的城市，孤澪的飘着雪花。静悄悄的，落在了陈?的鞋上。她关上了店门，拖着厚厚的围巾缓慢的踩在积雪的柏油路。十一点，街上任然有不少的情侣。因为平安夜，店长早早就回了家。本来同她搭班的女孩，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也偷偷溜走了。这些事，她早已经习惯了。就算一个人做三个人的活，每个月拿着可能被店长贪吃的工资。无所谓。 陈?对谁都一直低着头。她不喜欢说话，也不喜欢和别人交流自己。别人常常嘲笑她是个好欺负的怪胎。无论是亲人，同学。还是现在的同事。 耳机里播放着意语小调。街道旁的店员递来传单。她接过，看了一眼。 圣诞节套餐…情侣。 她将传单塞进口袋。 圣诞节，应该要交换礼物吧。 陈?看向吵闹的人群。一颗圣诞树树立在广场的中央。电子屏幕亮着倒计时。陈?停下了脚步，她站在人群中，静静的看着。黑色鸭舌帽下的眼睛看不清神色。 人们大声的喊着电子屏幕上的数字，情侣的尖叫，孩子的喧闹。圣诞树最顶端的那颗星星，高的好像天上的来的。 她转身离开。掏出手机。点开了社交软件。她的社交软件只有一个人，季蕴。她的高中同学…不，应该说。她的，不知情恋人。 她认识季蕴的时间，比季蕴的认知里还要更早。 高中的时候。因为不喜欢说话，也不拉结小团体。很多女生都看不惯这个畸形种。从一开始的背后侮辱，到明面上的拉扯。 女厕 为头的高马尾捏着她捏着她的嘴，而另一只手拿着一盒的图钉。 ‘诶，我说。发到网上会爆火的吧。’举着手机的麻花辫开口。‘哈哈，她长的这么婊。肯定会的。’另一个胖短发笑着。脸上的rou挤在一起，像一只自以为是的蠢猪。 陈?的看着她们，挣扎着用舌头发出简单的音节。‘求…求你…’她的泪水涌出，滴在了瓷砖上。‘求我？哈哈。你用什么求？贱婊子。看见你就恶心。’高马尾狠狠的扇了她一巴掌。嘴角的血滴在了高马尾的裙子上。‘妈的贱人…刚买的裙子就被你这种恶心胚子的血弄脏了。’ ‘你们。在做什么？’厕所的门被推开了。陈?，也遇到了。她的，恋人。 往后，陈?桌肚里的恶心小纸条变少了，椅子上的胶水也消失了。陈?感觉到了关爱。这是她从未体会过的东西。她经常坐在季蕴对面的桌子，看她和朋友一起吃饭。在体育课时，站在她的后面盯着她说笑。在她回家的时候跟在身后拍下第一张，她的背影。 这张照片被陈?一直随身带着。时不时就掏出来摸一摸看一看。这张照片，已经成了她的精神支柱。 一次圣诞节。陈?拿着从家里偷来的钱，买了一盒普通的巧克力。小心翼翼的用圣诞图纹纸包裹，系上红色蝴蝶结。 她在学校附近的咖啡店，看见了季蕴。还有，她的男友。陈?站在玻璃墙前，季蕴穿着浅色服毛衣和长裙，旁边的男生递来一勺草莓蛋糕。季蕴笑着吃下。她笑的是那么天真啊。季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转过头看了过去。陈?连忙低下头，躲在了一旁。‘看什么呢？’男生问。‘没什么。去散散步吧。’季蕴摇摇头，嘴里抿着一抹甜腻的笑。他们在陈?的目光下，手牵着手。 暖冬的风，依旧凛冽。枯树下的背影，却也那么幸福呢。 陈?死死地盯着那双叠交的手，仿佛要看出个洞来。指甲抠破了廉价的包装纸。 这一刻，她第一次这么讨厌一个人。她第一次这么恨一个人。她想不明白，如果不是爱。为什么还要帮她呢？为什么要欺骗她，让她觉得自己得到了爱呢。 恶心。真是太恶心了。 她坐在台阶上，将包装纸慢慢拆开。掰开一块试探性的送进嘴里。她从来没吃过巧克力。黑巧的苦涩在嘴巴弥漫。为什么甜食，也这么苦呢。她想不明白。 陈?麻木的打开了家门。 母亲似乎早有准备。在陈?踏进来的那刻，上去便揪住了她的头发。‘小贱人，是不是偷家里的钱了？是吧，肯定是。婊子，杂种…我怎么生出来你这个小偷。啊？’母亲将陈?的头，狠狠的砸在了地板上。‘这么晚回来，拿着钱出去鬼混了是吧。把你这个可怜的阿妈丢在家里饿死。真是贱货，给你爸一样的贱货。什么都不会做，只知道出去鬼混找女人。’母亲的手挥动着，一拳又一拳的砸在陈?的身上。 隔壁的家里，正在唱圣诞歌。歌声透过墙，传到了这里。她听到了女孩的欢笑。 真是失败啊。 她笑了。就像巧克力一样苦涩。 ‘你还敢笑？真是胆子大了。’ 一个响亮的巴掌盖过了歌声。嘴角的血，滴在木地板上。 没有什么，比相反的母爱更可怕了。 可她，又怎么能责怪母亲呢。 母亲，可是孕育孩子的人啊。 明明，是父亲都错啊。 ‘真是…唱歌吵死了。’母亲起身，撩起枯燥乱麻的头发。‘躺地上做什么？还不快点做饭？’陈?慢慢爬起来，用袖子擦去嘴角都血迹。站在案板前切着菜。母亲看着电视里的搞笑节目，笑声和啤酒的油腻充斥着屋子。陈?低下头，看着手里的菜刀。 父亲的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转过头，看着油头垢面的母亲。 ‘mama…’她苦涩的开口。母亲似乎没有听到。她走到母亲的面前，将刀抵在身后。‘mama。’ 母亲抬眼，看向低着头的陈?。‘嗯？’她举起啤酒瓶，喝了一大口。‘其实…活着很累吧。父亲丢下我们，又要照顾怪胎女儿…’‘mama…你一定很累吧。’ ’你在说什么鬼话。别以为这样就能让 我原谅你偷钱的事了。哼…’母亲将腿翘在椅子上。脚上的指甲肮脏灰黄。丝毫没有发觉异常。 陈?像是疯了，嘴里还在说。‘我来帮帮您吧…我来帮您幸福吧。’她黝黑的眸子看向母亲。一瞬间，双手举着的菜刀在灯光下闪着银关。陈?使出了这辈子最大的力气。刺向了母亲的胸前。母亲愣住了。她低头，涌出的鲜血滴落在裤子上。‘你这…贱人…’她跌在了地上，‘你怎么敢…这么对我？我可是…你的mama。’母亲的胸前就像一朵美艳的罂粟花。她无力的手还想抓住陈?的头发。陈?跪在地上。‘mama？你在说mama吗。’她转头看向母亲惨白的脸。‘你这种人，怎么敢说出。这么感人的话呢？’她质问着。双眼腥红。不停的捅入母亲的腹部。鲜血就像切开的番茄一样爆开。‘你怎么敢…侮辱母亲这个词呢。’‘像你这种…只会把脾气丢给小孩的人，怎么配说自己是母亲呢。’‘像你这种恶心的人…’陈?失控了。她不停的捅，不停的捅。鼻子里只剩下血的腥味。母亲没了声音。锅里的汤，咕噜咕噜的冒着。陈?瘫在了地上。 啊… 她看向母亲。 陈?找来了毛巾和水盆。她一点一点的擦去母亲身上的血迹。用绷带缠住身上的伤口。又将地板抹去干净。陈?给母亲换了新的衣服，将头发洗顺。她喝了番茄浓汤，吃了面条。她第一次觉得满足这个词，确切的体会到了。 陈?静静的躺在床上。身旁，是母亲。她转过身面对着母亲。昏暗的房间里看不清她的脸。但她的身上，还有着熟悉的香皂味。她蜷缩在一起，凑进母亲的怀里。不停的蹭抚着母亲的胸口，就像刚出生的小孩子。 mama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