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5 生意 (非常重要)

    (84)

    从那日过后，薛燕歌时常去梨园听戏，比起包厢，薛燕歌更喜欢坐在第一排，近看人物演绎出的爱恨嗔痴，都是些祸国殃民的剧本，演得倒是越发大胆，也不顾正主坐在台下，只是专心演绎着自己的角色。

    原本百姓怕砍头，渐渐发现没事后，又壮着胆子再登梨园，花几枚铜板换个生活宣洩口，一曲毕，将不如意的问题简化到他人身上，就能将问题根本摆脱乾淨。

    薛燕歌看着满堂轰闹，齐声骂着台上妖女，明面上是骂妖女，心底却是骂皇后。

    薛燕歌撑着头，看这齣人间闹剧，想自己何德何能，竟能招来天灾，想来想去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最后嗤笑声。

    这声笑，却引来坐在左边不远处的男人侧目，他也是梨园常客，两人打过几次照面。

    他只比薛燕歌再高上些，面如冠玉有双玩世不恭的桃花眼，身上布料皮草无一不是上等货，大冬天的捧着把摺扇，看戏时翘着二郎腿搧几下，每回见到薛燕歌还会眨个眼调戏一番，样貌也是不错的，但对于薛燕歌来说是过于女气，像极挥霍家产的纨绔。

    两把檀木太师椅隔着大段距离，他听见薛燕歌讽刺的笑声，半靠在椅子上，反握着摺扇作揖，动作不伦不类，弯着他那双桃花眼，“李某实在实在看不出这戏有什么值得笑的地方，每回都见小娘子笑得这么欢，实在不明白，小娘子可否解惑一二？”

    桂喜立刻板起脸挡在薛燕歌面前：“公子，不得无礼！”

    李某用摺扇尖挠了挠头皮很是苦恼，“唉...这...都怪李某无礼忘了自我介绍，孟浪了、孟浪了，小娘子莫要见怪，李某是...”

    薛燕歌没有打算与他认识，但闲来无事说上几句还是可以。

    薛燕歌拍了桂喜两下，她自动退到一旁，说道：“李公子既看不出乐趣，又何必来梨园找无聊？”

    他回道：“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罢了，小娘子既看出乐趣，不如也与李某分享一二。”

    “我的乐趣怕说出来公子也不懂。”薛燕歌视线挪回台上，台上戏子已退场，只剩凄凉佈景，今日演是马嵬坡下赐死杨贵妃，“我是笑这齣人间闹剧，唐朝衰败问题百种，最终却将矛头指向杨贵妃，以为赐死她这些问题就不復存在，我是笑杨贵妃可怜，一片真心错付。”

    李公子歪着头，语气满是遗憾，可行为举止间，更像是探听八卦：“不知是哪个没眼界的负心郎，竟捨得如此绝色的娘子独自来梨园黯然神伤，不若娘子改嫁，考虑考虑李某，保证吃香喝辣！”

    “李公子，我对女人没兴趣。”薛燕歌一笑不可否置，反调戏道：“你旁边那个小厮，看着倒是不错，不如开个价？”

    李某先是错愕，然后拍腿大笑，将快要气炸的小厮一脚踢到身后，大步走来，桃花眼中透着狡黠，“小娘子有趣，在下李雨相，是名商人，最近随父亲来京中做生意，正巧缺个朋友，不如交个朋友？”

    薛燕歌最近虽然待在家中，但还是会稍微留心京中大事，李姓商人，没有印象，这李雨相大抵是哪家暴发户出来的。

    又或许是预谋已久找着机会亲近自己。

    如果薛燕歌不是皇后，就会乾脆答应，可惜身分所致，她现在无论做什么事都会顾忌几分。

    李雨相是看出薛燕歌不愿意，解围道：“小娘子不认我这朋友也无妨，反正我是认了，咱么就当梨园戏友！”

    谁知，这解围一点作用也没有，李雨相自来熟的侵略性太大，反而加深薛燕歌的防范，“李公子自便，天色不早，我先告退。”

    薛燕歌起身要走，又让李雨相给喊住，“唉，小娘子最后个问题，你是怎么发现我是女人的？”

    “听出来的。”薛燕歌点了点耳朵，“不过放心，我不会说出去，当今世道女子生活不易，当个男子也不错。”

    往后几日薛燕歌换个逛街的新消遣，也不是刻意避着李雨相，只是梅老闆的戏码看腻了。

    但这京城逛来逛去，都是那几间舖子。

    桂喜见薛燕歌怎么也提不起劲，建议道：“娘...小姐，京城前几日新开了百货商铺，里面有许多西洋来的东西，还有...”

    薛燕歌来兴致，“就去那了。”

    百货商铺位置竟在京城中心处，商铺广大，来去自由并无所谓身分限制，衣着破烂的穷人进来也不会被驱赶，除了西洋来的东西，还有各式各样的艺品，有昂贵的自然也有平民百姓负担起的，从天井看上去，上下共三层人满为患。

    百姓眼中新奇的物品，薛燕歌已然见过，让她诧异是商铺内来往多是女侍，薛燕歌觉得新奇，虽然女性在厉朝抛头露面做生意不是新鲜事，但一大群女人，就很罕见。

    薛燕歌喊住身型丰满的妇人，妇人圆润的脸颊上很是喜气，“来咧！”

    妇人以为薛燕歌需要介绍，拿起她面前的木匣子转起发条，绘声绘色介绍起这音乐盒来厉。

    大娘服务周到，音色听起来也不错，薛燕歌乾脆买下，买完后她问：“大娘，你们这为什么那么多女人？”

    音乐盒算是高价位的奢侈品，大娘本来不觉得能推销出去，这会见薛燕歌买得这么乾脆，满脸堆着笑挤出下巴的rou，“小姐不知，我们东家心善，给我们这些苦无一的女人一份正经工作。”

    大娘开始说起自己故事，夫婿早亡，她一人拉拔两个孩子长大，走投无路时正巧遇上东家，给了她足以餬口养家的工作。

    在厉朝女人虽可以外出工作，但做的都是些不挣钱的小生意，若想挣钱只能去花街柳巷，若真走进去，那一辈子是毁了。

    所以女人多半依附男人，哪怕是个挑粪夫，也是挣得比女人多上数倍。

    薛燕歌几乎是没有考虑，她说道：“大娘，可否替我传话，我这有笔生意想跟你们东家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