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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岳微笑道:「施主远来荒山有何赐教?贫道千叶忝为青城掌门,施 主但请明言。」 谢云岳道:「在下来此只是想解释一件事。」 千叶道人顿时一愕,问道:「不知为了何事?」 谢云岳答道:「不久之前有人冒在下之名闯上贵山盗去一册秘笈,并掌劈五 大弟子……」 语尚未了,一旁的寒竹道人已自大喝一声道:「掌门人休听他一派胡言,那 日就是他……」说时,云帚猛击而出,帚丝散开,根根笔直,如同万千钢针袭来, 带出一片如涌如潮的劲气,来势若电。 谢云岳冷笑一声,身形左滑,右掌骈立如刃,往寒竹道人手腕飞劈而下。寒 竹道人只见面前手影一幻,猛感手腕如中利斧,痛得唤了半声,云帚飞出手中, 人也痛得昏倒了下去。虽只寥寥一式,青城诸人均不由惊得面如土色,瞧出这怪 少年身手绝伦,那老僧口中高喧了一声佛号,两道雪白如银的眉毛紧皱在一处。 此时无影神掌毕晓岚更是骇然,前次在千松崖险被梁丘琪屈辱至死,现在想 起来尚且不寒而粟,如今又是一个怪面少年,年纪甚轻,却有一身惊世骇俗、出 神入化的武功,不禁生出英雄老暮、穷途末路之感,当下暗中太息了一声,身形 掠前,向谢云岳说道:「阁下既是有心向敝派为敌,何必定要面见老朽,不久之 前,阁下闯山施展毒手,狂妄已极,如有宿怨,何不直言相告?」偷眼一觑倒于 尘埃的寒竹道人,一条右腕尽成青紫瘀肿,面上汗目如珠,心下甚是凛骇。 谢云岳道:「毕老师当真相信不久以前闯山闹事之人定是在下么?」 毕晓岚手指了倒卧地面的寒竹道人一指,沉声说道:「寒竹师弟虽则生性刚 暴,但从来不作狂语,休看阁下勇武绝伦,本派力虽不敌,必要与阁下破死周旋 到底。」 在毕晓岚说话声中,老年僧人已飘然走近,单掌问讯道:「老纳少林掌门法 逸,擅樾虽一身武学超凡,但应稍加饮制万勿任意出手伤人,上干天和,后衲默 察施主眉宇隐泛煞气,上冲天庭,应在最近期间遭受困厄或致杀身,但……」至 此忽而住口不语,眼神落在谢云岳面上,久久不移。 谢云岳知少林掌门误指脸上人皮面具当作自己本来面目,这张人皮面具本是 其父诛杀黑道穷凶恶极之辈,剥下制成,其杀身之祸早成陈迹,但不知事隔多年, 仍能被法空上人瞧出,心中不由赞佩这一代掌门,领袖武林,果然不虚,当下微 微一笑道:「大师真能断定在下必死无疑了?」 少林掌门口中喃喃自语道:「奇怪?……奇怪?」对谢云岳之言,似乎茫若 无闻。 谢云岳不想为着此事闹成僵局,转顾毕晓岚笑道:「毕老师纵不识得在下, 但在下却与毕老师有过一面之雅。」 毕晓岚面上不禁泛出愕然不解之色,半响才道:「老朽自问与阁下素昧平生, 请问阁下不知何时何地见过老朽了」 谢云岳道:「那日在雾云山止止庵中,在下见得毕老师与燕山神尼被人暗算, 昏在佛堂上,适身怀有药,救醒毕老师与燕山神尼后即匆匆离去。」 毕晓岚大惊道:「是阁下么?老朽面对救命恩人,尚且视若仇敌,真是该死。」 青城掌门向前稽首道:「贫道不知少侠驾到,多有得罪,万望见谅。」 谢云岳大笑道:「好说,好说,只要贵派不拿在下当做不世之仇,在下也就 心感不尽另外。」 千叶道人面上一红,忙说道:「岂敢,岂敢。」 谢云岳忽然疾逾飘风般门在寒竹道人身前,扶起寒竹道人,左手疾弹了「至 阳」xue一指,只见寒竹道人唉了一声,悠悠苏醒,面色转红,右腕淤肿亦缓缓消 退。这时,少林掌门法逸上人袍袖一展,落在谢云岳面前,问道:「敢问檀樾是 否本来面目?」 谢云岳笑道:「大师佛门高僧,当知面目本是虚幻,不着色相,我即是我, 有何面目可言?」法逸上人不禁一怔,暗忖此少年慧根天生,他日造诣成就,必 然冠冕武林。 寒竹道人一回醒,睁开双目,又是暴喝一声,双手十指如钩,凌厉无伦地往 谢云岳两肾抓去。蓬的一声巨响过处,寒竹道人只觉两手如中败革,十指绵软之 力,突感一股无形潜力向胸前逼来,身形被逼得连连退后十数步,方始拿椿稳住。 青城掌门面色一寒,道:「师弟不得无礼,此位谢施主并非那日闯山之人。」 寒竹道人默默无语,但仍然满脸悻悻不忿之容。 毕晓岚趋前急问道:「少侠所负麻袋内所装何物?本来少侠之名,威望武林, 必不会平白无故杀害,敝派弟子误会就在此麻袋身上,因敞山无故失踪一人,料 定其中藏有尸体,益发断定少侠就是那日扰山之人,假冒谢少峡之名,遂其蜮谋。」 谢云岳朗声一笑道:「袋内就是扰山生事的凶手,此人名唤邢天生,为黄山 始信老人门下。」 千叶道人不由望着毕晓岚露出愕然之色,毕晓岚皱眉重重咳之一声道:「老 朽知道了,九年前,始信老人与敝派全门在黄山天都峰绝顶论武,彼此发生冲突, 结果闹得不欢而散,秉性方正的始信老人竟怀恨在心,真是始不及料的。」 谢云岳忽然感觉这邢天生不能留下交与青城,否则,为青城带来无边危难, 须知武林之内,冤怨相报,无时或已,犹豫了一下,说道:「在下此来用意,就 是欲洗刷冤名,现真象大白,误会冰释,邢天生由在下离此处置,贵派佯装未知 就是。」 毕晓岚抚须大笑道:「少侠你把敝派看得太轻了,老朽也不是懦弱怕事的人, 无论如何应该把邢天生留下。」谢云岳见毕晓岚如此说话,只好解开麻袋,将邢 天生倒出。 只见邢天生仍是昏迷不醒,面色纸白,谢云岳迅如电光石火般飞出了两指, 在那天生肾下疾点了两指,然后一掌劈向脊心。「叭」地一声大响,邢天生喉中 唤了一声,张嘴吐出一口浓痰,两目睁齐,张面四顾,只觉自己落在青城手中, 不禁面色大变。一聚真力挺身跃起,四肢乍动,即有一种麻痹袭涌全身之感,不 由暗自骇然,缓了一口气,爬了起来。 邢天生至此处境,仍然忘不了蜮谋,目光闪烁了一下,移注在少林掌门法逸 上人面上,微笑说道:「请问大师,在下身在何处?」 法逸上人垂肩答道:「青城。」 邢天生故作惊讶道:「在在下不慎为不仁恶友所算,自分必死,承蒙解救, 在下感恩不浅。」 谢云岳暗暗冷笑不止,毕晓岚见多识广,知这小子尚不知死活,朗笑道:「 老朽偶经武侯祠,见尊驾倒在甬道中,故而老朽将尊驾带回青城施救,尊驾大名 可否见告?」 邢天生答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果报不爽,在下如非贵派之事,也不 至于被恶友所算,但还为贵派所救,可见天道有凭,在下邢天生。」 毕晓岚目露惊诧之色道:「尊驾怎么说是为着敝派而起?」 邢天生笑了一笑道:「恶友谢云岳自恃武勇绝伦,野心勃勃,一心欲在武林 中掀起一片腥风血雨,遂其日后自立门派,君临武林之念,不久之前独闯贵山, 掌劈五大弟子,并盗去一册秘笈……」 语犹未了,毕晓岚露出怀疑不信之色,接道:「谢云岳,老朽颇有耳闻,敝 派与他并未有冤隙可言,单单挑上敝派做下此事,不知他在心为何,老朽对此颇 为怀疑?」 邢天生微笑道:「方才在下不是说过,谢云岳此举是遂其野心么,他最近做 下多宗擢发难数的恶行,贵派尚是不幸中大幸者,在下得知此事,苦苦相劝他不 要倒行逆施,到得终了还是免不了自食苦果,无奈在下言之谆谆,他不但不听, 遽尔反颜成仇,实施暗算。」 毕晓岚道:「尊驾可知他在何处做下什么恶行么?」 邢大生搔首道:「宁教他不仁,不可我负义,日后终有真象大白时,在下实 不愿卖友。」 谢云岳心中激动异常,只觉此人留在世上,终必贻害苍生,遂阴沉沉地冷笑 道:「好个不要倒行逆施,终食苦果,这无异是你天夺其魄,自食其报。」 邢天生听得口音甚稔,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心利猛震,别面一顾,只是一 个面目森冷的少年,眸中两道慑人心魄的神光逼着自己,情不自禁冲口问道:「 阁下是谁?」谢云岳冷笑一声,抬手抹去人皮面具,露出俊俏如玉,神采迷人的 面庞。 众人眼中一亮,邢天生不禁浑身颤抖,目露悸怒之色,狞笑一声道:「邢某 落在你手,生死由你。」 蓦地——数声清啸随风收来,众人不由一怔,忽见山道下十数条人影疾跃奔 来。来势如风,转瞬便到近前,谢云岳瞧出那是丧门剑客灵飞,丐门三老,乾坤 手雷啸天,矮方朔荆方及八九名不知姓名的武林高手。灵飞一跃至前,见邢天生 仍活着,不禁额手称庆道:「天幸此贼尚未死去,此贼做下数宗恶行,均是冒着 少侠之名。现丐门三长老邀清被害的几位老师来此对证,与少使洗清冤名。」 此时丐门三老等人与青城诸道,少林掌门寒喧一番后,九指神丐苍玺纵身飞 跃至邢天生面前冷笑说道:「始信老人有眼如盲,错收了你这不肖弟子,你与谢 云岳有何不共戴天的冤仇,冒名诬陷与他?」 邢天生为人最是阴险深沉,一见丐门率着几家事主飞奔而至,就知今日凶多 吉少,矢悔方才在谢云岳面前自吐实言如今想挽救自己性命,索兴来一个矢口否 认诿诬谢云岳,凉他们不敢在青城取自己的性命,因青城与其师曾有怨隙,不能 背上借刀杀人之嫌,当下冷笑道:「欲加人以罪,何患无同,想我邢天生也是名 门正派弟子,敢作敢当,何必冒他人之名?哼,谢云岳如今料知自己不能见容于 武林,为攀回逆势起见,不惜施用卑鄙了手段,图陷在下至死,在下死虽不足惜, 只怕哀哀诸公今后恐难以安枕了。」说得悲水铿锵,大有慷慨赴义之概。 少林掌门与青城诸道闻得此言,不由相顾愕然,均觉此子果然诡诈极深,来 个抵死不承认,永无对辩,莫奈他何。苍玺闻言呆得一呆,谢云岳身形疾闪,立 在邢天生身前,沉声道:「善恶之别,原在一线,谢云岳行事素来斩钉截铁,不 畏前后,只要行之所安,便不惧他人蜚言,原来你也是个畏死之辈,抬出名门正 派弟子的身份,使在场诸位心有顾忌,不敢向作施出煞手,殊不知我谢云岳根本 不理会这一套,你承认与否,就看你能不能熬住七日搜阴断魂手法。」 此言一出,群雄均感心神凛骇,这「七日搜阴断魄」手法是武林久已失传的 旷古绝学,为何竟出现在谢云岳身上。只见谢云岳活声甫落,运掌如飞,奇奥无 比地在邢天生胸腹之间戳了十三指。邢天生听得谢云岳使出这阴毒手法对待自己, 不由神色惨变,无奈功力全失,闪避不掉,只感胸腹等处一股奇寒劲力直透而入, 全身酸软乏力颓然倒地。 倏忽之间,邢天生的神色大变,浑身抽蓄,骨骼剥剥作响,口中哀鸣出声, 两目瞳孔张大,黯淡无神。那哀嗥之声,宛如羊鸣,随风传入众雄耳中,惊心动 魄。法逸上人高宣了一声佛号,欲待动止,忽然瞥见谢云岳目中杀极四溢,知尤 法动止,心中暗叹了一声,隐忍不言。 片刻之后,邢天生忽掩面高叫道:「谢兄……小弟做错了,量仄负义……实 在该死,小弟自知无颜……偷生……就请给我……一个痛……诀吧。」说时,一 身肌rou抽缩扭曲,皮绽rou开,迸出一缕缕鲜血,厥状至惨,不忍卒睹。 谢云岳冷笑道:「我这「七日搜阴断魂」手法易发难收,最多可使你减少些 许痛苦,终久难免一死,你要死得痛快容易,只要你当着众人面前将最近冒我之 名所做恶行一一说出。」话落,两指飞出,在邢天生「精促」xue点了两下。 邢天生只觉抽筋缩骨痛苦减轻不少,可是体内虫行蚁走之感反而更甚,犹若 千百条毒蛇在周身xue道内飞窜奔行。他这时满腔毒意早就消失殆尽,唯求早死能 解脱痛苦,心知不说出也是不行,逐将所做之事断续说出。日正当中,邢天生方 始说完,谢云岳不由气得俊面泛白,钢牙咬得格格直响,掌飞出,当胸压下。只 见邢天生口中喷出一股黑血,狂嗥一声,气绝死去。 真象大白,谢云岳心头抑郁,气愤已然清释了大半,由于少林掌门与青城掌 门等邀群雄去天帅洞一叙,无法推辞,只得上山稍坐。途中,矮方朔荆方傍着谢 云岳悄语道:「贤侄,到得天师洞后,请坐一会,立即告辞赶奔峨嵋而去。」 谢云岳不由一怔,惊诧万分地问道:「这是为何?」 荆方望了他一眼,露出悯恻之色,太息一声,正待出口,苍玺忽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