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随时造访

    有人睡在边上的话，思嘉会睡得更沉。

    她一个人睡觉睡眠很轻，但是有人睡在旁边，她就会睡得很安稳。

    思嘉本来只是装睡，身后下陷，被子里渐渐分不清是谁的体温，她随之入睡，连梦都没有做一个。

    慕文江短暂地睡着了三十分钟，剩下的时间就只是靠在床上，看思嘉娇憨的睡姿，听她的呼吸声。

    忍不住用手拨弄了她的头发，她睡得很熟，没有一点反应。

    她昨晚说“我爱你”。

    其实在飞机上他可以小睡一会儿，但是这三个字在耳边萦绕，他的大脑始终不能松弛入睡。

    慕文江坐起身下床，身体的重量压下席梦思床垫，发出古怪坚硬的摩擦声。他的手探进床沿摸索，摸到一部手机，翻盖诺基亚，不是她的手机。

    或者说，不是他买给她的手机。

    慕文江看向身后睡梦香甜的睡颜，将手机开机，打开通讯录看到了唯一的一个号码，他只是看了一遍，数字就被自然而然地记下，然后点开了短信。

    从两个月前开始，消息框里字字句句都很甜蜜。

    而真相被蜜糖包裹，她口中和她性交未遂的游客，是捏造出来掩护这个男人的假象。

    他们互道晚安，互称男女朋友，用文字做拟声词亲吻，在夜里字句露骨的调情。

    翻到最后，女孩在昨天半夜用平静的口吻发出短信，“你说得对，他不爱我，我和他不会长久的。”

    之后手机关机，对方的回信到现在才传过来。

    他的语气在慕文江看来，有一种别样的自大。

    “思嘉，那就离开他，别再浪费时间了。”

    慕文江再度看向枕头上安稳的睡颜，将手机关机，放回床沿。

    他回到自己的卧室换了衣服，整理袖口的时候发现他将手表、眼镜忘在了思嘉的床头柜，他从来不会做这种丢三落四的事，更不会犯那些低级的错误。

    可是事情偏偏已经发生了。

    好有本事啊，慕思嘉。

    不会长久？他没有允许她结束这段关系，只要他不喊停，这段关系会一直存在，直到无法继续，直到他为此丢了工作，声名狼藉。

    思嘉被玻璃碎裂的声音吵醒，她来到慕文江的卧室门外，看到衣橱内的穿衣镜碎了一地。

    她问：“…怎么了？”

    “没事。”

    慕文江放下手中的黄铜摆件，“不小心磕到镜子。”他看到她赤着脚，“把鞋穿上，小心碎片。”

    第二天他在医院用前台座机打给那个号码。

    “喂，你好。”对方短暂沉默，“你好，请问找谁？”

    慕文江始终没说一个字，只是觉得声音很熟悉，挂了电话，他微笑地请前台护士查询这个号码。

    医院里的小护士一直很迷他，特别是他的笑容，看上去非常温柔有魅力。

    “我帮你查，慕医生。”

    “谢谢。”

    护士将电脑屏幕转向他，“查到了，是这个名字，任先生，任绍伦。”

    这个名字跃入眼底的时候，慕文江镜片下的眼睛很淡然，只是眉梢轻轻动了一下。他从来不会在别人面前失控。

    “辛苦你了，下午我给大家点咖啡。”

    慕文江回到办公室，钢笔在桌面规律地敲击。

    非常规律，规律得刻板，重复了五分多钟，拨号音响起，他用自己的手机给任绍伦拨通了电话，话音温文尔雅，眼神却十分冷漠。

    “你好，我是慕文江，瑞新医院神外医生。”

    听筒那边顿了顿，“你好慕医生，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今天看到一篇论文，想起任老太太之前的检查报告，里面提到的治疗方式应该很有帮助，要见面再详细聊聊她的病情吗？”

    片刻沉默。

    “可以，什么时候预约方便？”

    “我最近时间都排满了，其实我们住得那么近，你可以随时造访。”

    对方迟疑，却并不拒绝，“这不太好吧，会不会打扰到你家里人休息。”

    “没事，我家里没什么人，不会介意。”

    “那今天晚上方便吗？”

    “方便，七点之后我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