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剧情,下了一整晚雨的枫丹【10、9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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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名叫基娅拉的美露莘收到了威胁信。 收到这个消息的那维莱特沉默了许久,他的思绪被带回了四百年的一段让他无法释怀的往事。 四百年前,他刚成为枫丹的最高审判官,那个时候他怀着对自己存在意义的迷茫进入人类社会,感觉与周围格格不入。 而这个时候,美露莘卡萝蕾找上了他,卡萝蕾怀着和他同样对生存的疑问,想请他带她去人类社会,寻找答案。 他同意了。 也导致了悲剧。 身为最高审判官的他推动了改革,是利益受损者的眼中钉,他们为了给他一个教训,将他身边最重要的人,一个害死,一个被他宣判流放。他……无能为力,没有办法保护他们。 四百年后,再次有一个美露莘受到了威胁,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同样的事情再发生第二次。 那维莱特决定亲自调查这个案子。 之后,案件调查的进度推进十分顺利,与偶遇旅行者一起,顺藤摸瓜,抓到了寄出那封信的人。但看着眼前唯唯诺诺的人,那维莱特知道,这只是个被利用之人,他的身后还有别人、甚至别的组织,像徘徊在阴沟里的老鼠,伺机而动。 那维莱特银色的眸子里翻涌着旧日无法平静的思绪,轻轻的理了一下领巾。 ——那就查,查到水落石出为止,不留余地,不留威胁,绝不能让400年前的悲剧重演。 那维莱特带着旅行者前往了梅洛彼得堡,去见一见目前能查到的幕后嫌疑人之一。 这是一次临时的行程,并没有和莱欧斯利提前说过,不过暗海之下是他的国度,他当然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他们刚进入梅洛彼得堡就见到了守候在管理区门口公爵。 莱欧斯利并没有意外的模样,视线扫过旅行者与派蒙,最后,落在了那维莱特身上,简单的迎接后询问:“欢迎诸位莅临梅洛彼得堡。最高审判官亲自到场,一定是有要事了?” “一点私人行程。”那维莱特点头,简短的说明了来意:“有一位美露莘收到了威胁信,而那封信我们追查来源,是还在梅洛彼得堡服刑的一位名叫多梅尼科的人所寄,我想见一见他,当面问清楚一些事。” 莱欧斯利回忆了一下,有些惊讶:“多梅尼科?我有点印象,他曾经试图怂恿别的犯人一起闹事。他不是那种能干大事的人,简单的手段就能收拾……背后有什么隐情?” 以他所知,这人有勇无谋,并无势力瓜葛与纠纷,但能让那维莱特亲自调查,那么一定有什么是他没有掌握的线索。 “曾经发生过类似的事,所以我有些担心。”那维莱特解释,眉眼间微微带着冷凝的寒意。 莱欧斯利意识到了事情或许比他想象要复杂,尤其是那维莱特如此在意,信件还是从他的地盘流出的,那么他会全部着手全部排查一遍:“这个好办,我记得他所在的负责人……” “我刚刚好像听到了美露莘?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希格雯护士长闻讯而来,那维莱特难得来一次水下,希格雯肯定要来看看的。 “有一位名叫基娅拉的美露莘收到了威胁信,是从梅洛彼得堡寄出去的。” “公爵,欧庇克莱歌剧院那边的电梯动了,使者说,那维莱特大人亲自下来,旁边还跟着旅行者。”楼下传来属下的汇报。 “叱——”椅子猛的在地毯上一划,莱欧斯利抓过椅背上的外套往肩上一搭,大步流星的走下旋梯。 好像是意识到了自己的急切,莱欧斯利收敛了一下脚步,清了清嗓子:“走吧,他们应该快到门口了。” 果然,刚出办公室大门,远远的看到那维莱特缓步走来,在这昏暗的钢铁堡垒里,他白的像一束光,与这里格格不入。 莱欧斯利磨了一下后槽牙,小声吩咐:“去,通知下去,今天盯紧一点,别让前段时间闹事的又闹出什么麻烦。” 属下鞠躬后快速离开了。 莱欧斯利整顿了一下心情,再开口已经毫无异样:“欢迎诸位莅临梅洛彼得堡。”他的视线扫过三人,最后还是停在了那维莱特身上:“最高审判官亲自到场,一定是有要事。” 不出所料,是为一场案子而来,听完旅行者的复述,他丝毫不觉得意外。虽然这个案子的发起人以他所见并不像能干大事的,但是能让那维莱特来亲自调查...... 路过的护士长听完,担心受威胁的美露辛,一脸担忧的问:“公爵,你能不能想想办法?” 公爵挑了下眉,单手叉腰轻松的调侃道:“听护士长的意思,是想要我亲自解决对方吗?” 那维莱特深深地吐一口:“莱欧斯利。” 啊,叫了全名,有点生气的样子呢。 莱欧斯利眼神漂移了一下,下意识的端正态度:“明白——把犯人带过来,只有这一个要求,对吧?”他看向审判官,那双银色的眸子清澈地倒影着他。 “算是请求吧。”那维莱特说这话的时候有点不确定,他第一次因为私事麻烦别人,似乎有点陌生:“这次我以个人名义拜访,不是正式提审犯人,你无需顾虑。” “麻烦你了,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莱欧斯利隐晦的添了一下他的犬牙,勉强维持住了表情。 他故作轻松的一摊手:“如果我还是犯人,我可能会要求减刑吧,不过审判官大人肯定是不同意。不说笑了,我去把多梅尼科带过来,你与护士长肯定有很多想聊的,可以先去休息片刻。” 莱欧斯利先见到了那位名叫多梅尼科的犯人。 在公爵的威恩并施下,梅洛彼得堡的犯人或惧怕或尊敬,他就像水下世界无冕之王,没有犯人不畏惧这位梅洛彼得堡的管理者。 至少多梅尼科现在就处于极度的恐惧之中。 他不知道为什么被单独叫到这里,梅洛彼得堡的管理者什么也没说,只是缓缓的、缓缓地从他身侧绕道了背后。 “哒、哒。”是靴底敲击在钢铁之上的脆响,公爵身上的镣铐与铁链伶仃作响,像地府索命的死神,像黑暗中司机而动的野兽。那如有实质切割在身上的锐利目光,像抵着他脖颈锐利獠牙,寒气直逼命门。 只短短两分钟,空气凝固成沉重的巨山,压垮了这个胆怯卑劣的罪犯,汗水密密麻麻的沁湿了全身。 “不用紧张,多梅尼科先生,我想你或许听说过我?”公爵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惊得多梅尼格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牙齿打颤的声音清晰可闻。 “是、是......公爵大人......”多梅尼科咬着牙回答。 莱欧斯利缓缓绕道他身侧,居高临下得撇了他一眼,说出来的话亲切有礼:“不用紧张,先生,只是想找你来聊聊,比如——你最近都干了什么事?”语气却是十足的压迫与威慑。 多梅尼科两眼一花双腿一软,直直的跪在地上:“我我、我,最近一直安分守己、努力、努力重新做做、做人!没、没......” “嗯?”公爵从鼻子里挤出一丝低沉的轻哼。 多梅尼科的汗湿的额角鼓动着,吓得又是一个激灵:“我、我承认,我前几天、咕......在生产区找了几个人闹事、但是、但是没有成功......” “这个我当然知道了,毕竟是我解决的,我是问你别的事,先生最好仔细回忆回忆?” 多梅尼科两眼一黑:“是、是你......!” 他煽动的人才和他达成协议一天,第二天他来到集合地点就被出卖的彻底,看守包围了他,将他抓紧了禁闭室关了整整三天——现在他才知道,是公爵下的命令。 “当然了先生,梅洛彼得堡是我的地盘,你在这里闹事,怎么也不问问我的意见,嗯?” “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再也不敢了......” 多梅尼科吓得砰砰磕头,涕泗横流地忏悔、保证。 然而他头顶一痛,被公爵抓着头发被迫抬起了头,直直地装进那双狼一样残忍无情地灰眸里。 “多梅尼科先生或许有点健忘,我是在问你还做了什么,最近。”公爵缓慢的咬重了最后两个字,像是生生要从他身上撕下一大块rou。 多梅尼科还打算狡辩:“我、我没——” “咚!” 多梅尼科的头被抓着,撞在了身侧的集装箱上,大脑里发出一声嗡鸣,彻底撞碎了他所有的小心思。 多梅尼科崩溃的叫喊:“我说!我说!我、我实在气不过、我给外面寄了一封威胁信!但我什么都没做!” 莱欧斯利冷笑:“哦?只是这样?没有又勾结点别的团伙,然后——通过威胁枫丹庭警官来破坏社会稳定,来达到你们之后推翻枫丹政治体系的目的?嗯?” “不、不、不!我没有公爵!我发誓我没有!我真的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我发誓!”多梅尼科喊得几近破音,这副模样中的恐惧与绝望rou眼可见。 公爵审视着他,再次确认,这就是个有勇无谋的小人。他甩着手站起来,整理了一下领带,仿佛刚才暴力压迫的人不是他:“多梅尼科先生,有大人物要见你,你收拾一下,一会如实交代,明白?” “是、是......” 公爵简单的敲打了一下,叫来了看守:“带去我办公室吧。” 还在恐惧中的男人被押送去了办公室,另一位调查信件渠道的看守回来:“公爵大人,查到了,是一个看守把信送出去的,没有经过卢茨先生的审核。但是看守也不知道信件内容,据他说,多梅尼科说是寄给爱人的忏悔书,他也就没打开。” 莱欧斯利啧了一声:“怎么梅洛彼得堡还有这种心软的看守,敲打一下。” “是。另外,公爵大人,和那维莱特大人一起下来的旅行者在调查互助会,询问了互助会成员一些基础问题。”看守将旅行者与互助会的对话转述了一遍:“需要警告一下吗?” 梅洛彼得堡强大的罪犯比比皆是,弱小者为寻求保护和正义建立的互助会已有400年历史,莱欧斯利平时也多有照顾。 “不用,旅行者是那维莱特先生的人,不用管。”莱欧斯利活吩咐:“去请那维莱特先生和护士长他们,就说多梅尼科已经带到了。” “是。” 那维莱特与护士长、旅行者小憩片刻就等到了看守的通知,一起前往公爵办公室。 办公室里,莱欧斯利抱着手臂站在办公桌后,一个神色惊惶与不安的瘦弱男子低着头,看上去非常想逃离这个办公室。 “向大家介绍。”莱欧斯利看着那维莱特,摊手:“这位好先生,就是多梅尼科。” 说完又看了一眼多梅尼科:“你不如、先交代一下?”眼神里暗含着警告让多梅尼科想起了刚才的回忆,立刻抬起了头,然后他看到了那维莱特。 “那、那维莱特?!” 如果说公爵已经是他心里最恐惧的第一人,那么那维莱特是他恐惧的第二人。 刚刚的审判庭上,这人无情的定下他的他的罪、流放他在此,那气势与威严压得他每每到了夜晚都难以入睡,随着时间推移,恐惧慢慢减弱,仇恨与怒火攻占了他的理智,让他寄出那封报复性的威胁信。 他额头再次布满了汗珠,联合刚才公爵的问话,还有什么不明白:“......你怎么会在这里、是要来杀人灭口的吗!” “冷静。”审判官即使没坐在法庭上,依旧对罪犯带着天然的威慑:“我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给美露莘寄送威胁信,是你的主意吗?” 那双银色的眼睛里翻涌着的寒意笼罩了多梅尼科,那一瞬间,多梅尼科仿佛瞬间被贯进了无边的深海,巨大的压力攥紧了他的心脏,无法呼吸的窒息令他再度回想起了法庭上那无情的审判。 短时间内被莱欧斯利与那维莱特恐吓两次的男人彻底被打垮了心里防线,崩溃着交代了所有。 没有幕后主使、相关罪犯全部落网、只是一个简单的憎恨带来的不甘与报复,只是一场闹剧。 事件水落石出。 那维莱特松了一口气。 莱欧斯利一直关注着那维莱特,听到了他这声如释重负却的叹气,但眉眼间还是带着隐约的沉思与担忧。 很少见到他情绪如此外露的模样。 莱欧斯利思考,能让那维莱特重视的,法律与预言之外,只有美露莘,而美露莘这次收到威胁信后竟然亲自跑了一趟做调查,加上旅行者在调查的【互助会】...... 莱欧斯利出声询问:“所以,那维莱特先生是担心有某种势力想要借对付美露莘来制造更大的风波,对吗?” 那维莱特抬头看着他,回应:“嗯,我经历过相似的事情,不得不防范这种可能性。” “所谓【相似的事情】,大概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四百多年前。” 果然。 莱欧斯利将一切串了起来。 四百年前著名的美露莘栽赃案。名为卡萝蕾的美露莘被栽赃陷入命案,为了平息民众与巡逻队的大规模冲突选择牺牲自己。后来事情水落石出,是旧贵族势力的肮脏手段,而一位名叫【沃特林】的特巡队队长杀掉所有参与此案的旧贵族,最终,沃特林被那维莱特亲自判下终身流放。 那维莱特还在对四百年前的事情耿耿于怀。 莱欧斯利感觉到了无奈,这个人那么通透敏锐,但有时候又迟疑死板:“我觉得是你多虑了。” 那维莱特沉默。 “时间会改变很多东西,如今一切都不同。四百年前你与美露莘对于人类来说都是外来种族,他们的敌意与排斥说白了也是在审视你这位大审判官。但这么长时间下来,你公正的执行了每一场,如今,枫丹人将你视作律法的象征,你已经潜移默化的改变了整个枫丹。” 那维莱特不由得想起他去露景泉时候遇到的民众们,他们自发的保护美露幸,拥护、爱戴,与400年前有着天壤之别。 “这样的陈赞对于我来说太过沉重。”那维莱特知道,他的一切只是遵守这自己的职责,与当初和卡萝蕾的一个约定,【消除隔阂】、【找到存在的意义】,如今的枫丹做到了:“......你们才是那个值得敬佩的。” “不必谦虚。”公爵与所有枫丹人一样,都视那维莱特为枫丹的荣耀。 他们又寒暄了一会,那维莱特提出了告辞。 莱欧斯利想到了另一个可能没解决的问题:“稍等,我一件小事,出于我个人的好奇心——我听说你们刚刚去调查了【互助会】的事?” 那维莱特嗯了一声:“我对于他们那个徽章有点眼熟,拜托旅行者帮我问一些事情。” “我知道那个小帮派,一直在做力所能及的正义之事。我接手梅洛彼得堡以后,我查过他们的创始人——也就是当初接受审判后,被关押在这里的沃特林。” 那维莱特睫毛轻轻颤了一下。 卡萝蕾是他的遗憾,那么沃特林就是他的心结。 沃特林做了正义之事,但触犯了枫丹的律法,个人的正义绝不等同于律法,毫无疑问,他判了沃特林有罪。 而那个他昔日最信任的人,对他喊出了包含着愤怒的质疑:【这就是你的正义吗?!那维莱特!】 他......不知道、也愧对与沃特林,以至于直到沃特林逝去,也没有勇气去见一面。 莱欧斯利看出了那维莱特的在意,将他所有知道的消息说了出来:“根据现存的档案记载,此人在服刑期间一直服从管教,直至离世也从未有过过激行为或言论——也就是说,他在水下的态度,与他在庭审现场的表现大相径庭。” 那维莱特表露出了轻微的迷茫与错愕:“......什么?” 这个话题将那维莱特再次带回到了那天、他一直不愿意回想的晦涩记忆:“在庭审的时候,我察觉到他的情感很复杂......他看起来充满恨意,也确实有憎恶我的理由。” 观察了人类数百年而依旧懵懂的龙,时至今日依旧不能完全理解人类复杂的情感,他被困在这个心结中太久了,久到一直对世界产生着隔阂与疏离。 莱欧斯利:“我猜......那也许只是一种表演。” 那维莱特不解的看着他。 “你们曾是关系紧密的上下级,沃特林一定直到最高审判官会做出无私心的判决。而他越是表现出憎恨的情感,出席那场审判的人就越是能只管地感受和认可你的公正——对于当时还在观望你地民众来说,这很有意义。” “......”那维莱特一直通透,几乎被轻轻一点就想明白关键,沃特林这个举动,对当时的他、对当时的枫丹、对他们所践行的理想,做出了最大的贡献。沃特林以身殉道,为他与枫丹的未来铺路,而他一直被困于表象,误会了这位老友四百年。 复杂的情绪再次翻涌而上,与之而来的是一直积压的内疚与悲恸。 “非常感谢。”那维莱特真诚道。 感谢莱欧斯利能点醒他。 莱欧斯利笑了一下,抱着手臂轻松的说到:“如果想感谢我,还记得那个人情吗?今晚有空来我这里喝杯茶吧。” 这个人情要的轻描淡写,派蒙和旅行者惊讶的小声嘀咕着什么。 而那维莱特出于对莱欧斯利的感激,毫不犹豫的应下:“好的,今天处理完事情,我会来找你的。” 看似简单的茶话会,还掉了一个人情。 而那天晚上的枫丹,下了一夜的雨,时急时缓,让人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