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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华琅却不觉笑了。这人若是再俊些,再老些,怕也同九郎一般模样。她听见那年轻郎君笑道:“表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淑嘉县主柔婉的声音传入耳中,似乎隐含笑意:“忙中偷闲,躲懒儿罢了。”原是宗室子弟,只是有些眼生了。谢华琅摇头失笑,正要离去,然而还未走出几步,便忽然顿住了。谢莹见她神情不对,关切道:“枝枝,你怎么了?”谢华琅目光倏然一变,却顾不得回答,回身往凉亭中去,裙踞摇曳之间,竟有些肃杀之气。顾明修正同淑嘉县主说话,冷不丁见一位美貌女郎入内,面携怒意,微吃一惊,旋即认出她是谁,送进口的青梅梗在嗓子眼儿,险些噎的背过气儿去。谢华琅气的狠了,扯住他衣袍,叫他直视自己,银牙紧咬:“小道士,你怎么会在这儿?”顾明修将那颗青梅囫囵咽下去后,终于明白自己忘记什么事儿了。他此前离开道观时,便知皇叔尚未将自己身份告于谢家女郎,衡嘉更是千叮万嘱,叫他千万别说漏了,哪知他的确是没说漏,今日却撞上正主了。天下之大,谁能叫他执弟子礼,侍于身后,无所不从?再对照年岁等事,即便是头猪,也能看出不对来。皇叔着意遮掩的事,却在他这儿漏了风,若是知道,还不扒他的皮?这等惨烈后果,顾明修只消一想便毛骨悚然,为了全力弥补,死不认账道:“我,我,我可不认得你……”谢华琅冷声道:“是吗。”顾明修战战兢兢道:“当然。”淑嘉县主见他如此,着实奇怪:“明修?”“明修?你在叫谁?”顾明修勉强站起身,满面狐疑,双手虚空摸索,踉踉跄跄的往外走:“我是谁,我叫什么名字?咦,我为何会出现在此处……”第17章打脸谢华琅将“明修”二字掰碎,略经思忖,倏然冷笑起来,却只是斜觑着他,并不说话。仅仅几步路的功夫,顾明修便出了一头汗,见谢华琅不曾叫住自己,暗松口气,然而还不等那口气彻底落下,便听她道:“原是江王府的郎君,前番见到,不曾见礼,当真是失敬了。”谢华琅的声音其实很好听,明快澄澈,然而在这等紧要关头,于顾明修而言,这真比魔音灌耳还可怕。“我不是,我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他回过头去,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可怜道:“你怎么忍心,为难一个无辜的路人呢?”谢华琅被他给气笑了,冷冷瞟他一眼,不曾应声。顾明修心中直打鼓,头也没回的溜了。“怎么了?”淑嘉县主见那二人情态不对,微有些诧异,不免关切一句:“可是明修无礼,冒犯三娘了?”谢华琅素来对她敬而远之,眼下心中大乱,却有些顾不得,道一句“无事”,便在石凳上坐了,双手掩面,静默不语。江王乃是今上的堂兄,论及亲近,即便是周王与魏王两个胞弟,都要差了一筹,只是他性情古怪,不喜与人交际,很少出现在世人眼前,连带着江王府中的其余人,都很是低调。他也是宗室中少有的痴情人,只娶了一位王妃,夫妻鹣鲽情深,生有三子,长子承袭世子之位,另外两个儿子,便做了郡王,往日里谢华琅只听闻过他们,却不想今日,竟亲眼见到了。谁会想到,江王的次子居然不声不响的出家,做了道士?江王会叫次子随便选个师傅,遁世修道吗?她第一次见顾明修时,他坐在顾景阳下首,极为尊奉,那时候她以为是因尊长缘故,现下重想,那人的身份却是呼之欲出了。怨不得哥哥去寻自己时,面色那样奇怪,阿爹见了那枚玉佩之后,神情也不对劲儿,两处对照,便是确切无疑了。好啊。谢华琅在心里冷笑:原来所有人心里都门儿清,只是在糊弄自己一个人呢。可真有他们的。她今日出门,并不曾佩先前顾景阳赠的玉佩,若是带了,非当场摔了不可,饶是如此,仍旧将手中帕子搅得死紧,恨不能撕开才好。谢莹见她如此,着实有些忧心,低问道:“到底是怎么了?枝枝。”谢华琅缓和一会儿,心中气闷勉强压下,正待敷衍过去,却见有谢府女婢匆匆过来,见淑嘉县主与府中二位女郎皆在,似乎松了口气,到谢莹耳畔去,低声说了什么。谢莹倏然变色:“果真吗?”那女婢道:“女婢不敢欺瞒女郎。”谢莹眉梢挑了一下,谢华琅同她相熟,知道她已然动怒,暗生疑惑,隐约听见那女婢提及谢徽,更是不安:“出什么事了?”“二娘果真是好本事,”谢莹站起身,笑意平淡,隐含冷意:“连魏王府的世子都识得,相谈甚欢呢。”今上有胞弟二人,一是章献太子,早已过世,他的长子被封周王。其二便是魏王,现下仍旧在世。自然,同周王一般,魏王世子也是过继皇储的人选之一周王是章献太子的长子,却并非嫡子,在身份正统上,其实是略输魏王世子一筹的,但好在周王齿序长于魏王,也算是叫他扳回一局。距离章献太子的忌辰还有大半年,周王却被打发出京,引发的猜测,自然也是不言而喻。——这场储位之争,周王是不是已经出局了?因这缘故,魏王世子的行情自然水涨船高。谢徽在这时候同魏王世子相谈甚欢,无疑会给人一个非常不好的信号:谢家人决定下场支持周王,参与皇家最高权力的角逐。谢徽只是庶女,但她姓谢,她的父亲是中书令谢偃,谢家给予她的身份,原本就能代表很多事情。在此的皆是谢家人,知晓内中利弊,淑嘉县主身份特殊,不便掺和,交与谢莹与谢华琅去处置,反倒便宜。谢莹当机立断,同谢华琅一道去寻谢徽,边往后园中去,边问那女婢:“知会过伯母和阿娘了吗?”“还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