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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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他们的兄弟,那…… 他到底还能成为什么呢? 没有用的存在……那乾脆…… 消失吧,抹去吧,遗忘吧。 全都,杀了吧。 杀了有着愚蠢盲目的企盼的徐柳唯,杀了为自己兄弟强出头却什么也没得到的徐柳唯--杀了想成为他们兄弟的徐柳唯。 以后就这样如同行尸走rou般地活下去吧。 这样……是不是心就不会那么痛了呢? 玖朔抱着两位哭泣不止的弟弟,错愕地看着二弟倒在地上。 柳唯-- 你怎么躺在地上? 我为什么没有像你那样挺身而出-- 我明明……承诺过……要保护你的-- 我到底做了什么?不,我什么都没做…… 我就这样看着你崩坏……袖手旁观…… 「大……大哥……二哥他……死了吗?」巳阎抖着身体问道:「他一直在流血……」 这个问句让玖朔猛然惊醒,想起现在最要紧的事。 他抖着手指拨打急救电话,对着医护人员报出家里的地址。 玖朔战战兢兢地碰触那隻沾满血液的手,确认柳唯还有心跳时松了口气。 「呜、呜啊……二哥……对不起……」武辰想过去柳唯身边,却被玖朔挡下。 「他……他伤到头部……不能随便动他……我来处理……」玖朔告诉自己必须冷静,用手边的东西帮柳唯做了简单的急救措施,但不住颤抖的手指根本连结都打不好。 「呜呜……二哥……我不要你死……二哥……」巳阎在武辰怀里哭喊着柳唯的名字,「你快点醒来……我以后都不会笑你了啦……」 在打电话到医护人员来之前只有短短的几分鐘,但三人却觉得这短暂的时间恍若隔世。 他们只能看着昏迷的柳唯,深深察觉到自己的无力与傲慢--以及冷漠。 柳唯昏迷了两天,这段时间有很多人在他们兄弟身边来来去去,有医生、警察、老师、社会局的人、热心的邻居……就是没有他们的父母。 三人几乎没走出病房,六隻眼睛总是盯着脸色苍白的柳唯,听着寂静的房间中回盪的仪器声音,即使只有一点细小动静都能惊动他们。他们不敢也无意离开,彷彿他们一旦走出病房,柳唯就再也醒不过来。 因此当柳唯张开眼时,涣散的双眼第一个看到的是三位兄弟的脸孔。 「我……为什么在这里……」柳唯的声音很小,乾渴的喉咙发出难听的嗓音,「我……」他望着露出欣喜表情的三张脸,眨眨眼,认出他们,却无法看见他们脸上的喜悦。 三人的表情在对上柳唯的视线时凝固了,因为柳唯的眼中尽是对他们的恐惧。 那是对外人的恐惧。 就像在夜晚转过身赫然看见尾随自己的黑影那样,对陌生人的排斥与惧怕。 他们已经不是他的家人了,而是外人。 柳唯颤抖着身子,缩在床边,双臂紧紧抱着自己,「对、对不起……我又造成麻烦了……对不起……我很抱歉……」 在以前,无论父母或是他们对柳唯做出任何伤害的举动,他都从未用这种眼神看过他们,总是带着谅解与一丝的疑惑。 现在那个眼神已经被满溢的恐慌悚惧佔领,丝毫没有把他们当作认识的人看待。 在那一瞬间,他们感觉到总是懦弱、战战兢兢、温柔沉默的柳唯死了--他身体的某个部分死了,被绝望的他给亲手扼杀了。 玖朔是率先意识到通柳唯到底杀了什么的人-- 柳唯把身为『徐家四兄弟一份子』的自我给杀了。 这个事实令他心如刀割,剧痛无情地蚀咬他的全身。 为什么? 他想起三人因看到满头是血的柳唯而退后的事,还有他含糊说出的那句话。 『因为是兄弟啊。』 但他们最后还是拒绝他了。 三弟否定他的脸、小弟否定他的才能。 而玖朔,曾经有那么一时疼爱过他的大哥,到现在柳唯心底还是对他抱着些许的期望,期望他哪一天能再度把他视为兄弟。 但玖朔把他推开了,因为害怕潜藏于自身、那社会道德不被允许的情感发酵。 还否定了他的一切-- 『你是多馀的。』 最后他们三个一起否定了他的话、让他站出来保护他们的信念--『因为是兄弟啊。』 这个简单的意念,令柳唯毅然站在他们面前,挡下父亲的身影如此坚定不移。却被他们一个再可笑不过的动作给摧毁殆尽。 因为是兄弟,柳唯才愿意忍受这些事、为他们挺身而出、在最后还带着毫无恨意的笑容--在杀了自己之前。 所以身为他们的兄弟--『徐柳唯』这个存在被柳唯自己亲手抹杀了,而他们是帮兇,帮着他把抵在胸口的刀尖刺入柳唯的心里。 在病房里反覆响起的道歉声,在兄弟三人身上形成无形的枷锁,每一声都在指责他们过去对这位兄弟的残忍。 他们从未想过原来柳唯的歉意是如此沉重,重到他们喘不过气、重得让他们内心彷彿有什么东西崩毁了。 之后柳唯完全想不起来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而他们三人也十分有默契地闭口不谈,所幸柳唯已经养成『什么也别问』的习惯--就算他毫无理由地躺在医院,他也不会多问半句。 柳唯变得更加自卑怯懦,那天他站出来的举动宛若耗尽了他一辈子的勇气。 玖朔坐在离柳唯病床有段距离的地方,旁边是武辰与巳阎在家属用的小床上呼呼大睡。他们不敢靠得太近,因为柳唯会睡不着。 看着熟睡的两位弟弟,玖朔露出心疼的表情。还是国中与小学生的他们,最近的精神已经紧绷到一个极致,会这样疲累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他们三人没多久便在老师、亲戚的劝告下回到了正常生活,但是下了课还是会回到医院陪伴柳唯。 在三人鍥而不捨地努力下,现在柳唯已经不会看到他们便像无助的雏鸟一样发抖,却也没有到能坦然自在地与他们交流的地步。 玖朔悄悄起身,走到床边,盯着病床上闭着眼、发出沉稳呼吸的柳唯。 他慢慢伸出手指,在即将碰到柳唯的脸庞时停下,保持着一小段距离,想像自己的手正在柳唯唇上、鼻樑、眉目间游走的模样。 「柳唯……」 在看着柳唯失去意识时,玖朔感觉到自己心中有什么枷锁被打开了。 因为他拘束在世俗道德的禁錮中,所以伤了他最重要的人。 他居然忘记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与该达成的承诺。 「我怎么会忘了呢……」他拨弄柳唯额上的头发,动作非常轻柔,深怕惊醒熟睡的二弟。 为什么要等事情演变到这种地步,才会惊觉这件事? 跟你比起来,什么道德、自尊、伦理……对我来说都不重要啊。 如果这些东西会伤害你,那我就把它们全丢了吧。 我也会让其他兄弟拋弃这些,因为会伤害你,他们也不需要。 所以……请你再一次接受我们吧。 以不是『兄弟』的身份-- ※※ 在医院待了半个月,柳唯终于出院了,在这段时间父母的下落依然不明,兄弟四人也丝毫没有寻找或担心的念头。 在他们心中『父母』已经不存在了。 柳唯恍惚地打量在过去十四年住着的家,茫然的表情彷彿他从未来过这里。 「柳唯,」玖朔的轻喊让柳唯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你要不要先回房休息?」 「嗯……嗯。」柳唯慢慢挪动脚步远离三人,还不时张望四周,如履薄冰的模样就像是担心随时会有什么东西衝出来攻击他。 「二哥……你还好吗?」看到他这样,武辰不禁担心地问。 「我、我很好。」 「要不要先喝杯水?」巳阎也问。 柳唯费尽心神,好不容易找到自己房间的路,「不……不用,对不起,我先回房间……」他仓皇地逃进去,用门板隔开他们三人。 「二哥……」武辰心痛地看着锁上的门,「居然变成这样……我……」 巳阎红着眼眶垂下头,豆大的泪珠从脸上落下,「我、我……都是我……」 「不是『我』,」玖朔安慰似地抱着三弟与小弟,轻声说道:「是『我们』,那是我们害的,是我们成为父母的帮兇,把他害成这样。」 闻言,两位弟弟都露出惊惧之色,旋即变成罪恶感。 「绝对不能忘记我们对柳唯做了什么,而他又怎么帮助我们的。」 对,你们要感到愧疚,感到罪恶,这份歉疚要深深烙印在你们的骨头、细胞、身体的每一寸。 然后把这心情转变成爱吧,用尽全身、发自灵魂深处那样痴迷、疯狂的爱 「身为兄弟,我们已经没有资格再爱他了。」玖朔无情地宣告。 「什、什么……」武辰不相信地摇摇头,「为什么?」 「你们也感觉到了吧?身为我们的兄弟--那个名为『徐柳唯』的人,已经被我们杀了。」 我是主谋,而你们两个是帮兇,所以别想逃开。 「所以二哥……不再是二哥了吗?」巳阎尚嫌稚嫩的心智不能理解玖朔的话,只能隐约察觉柳唯身上发生了很严重的改变,眼泪掉得更兇。 「不……他还是你们的二哥……但是已经不能再用兄弟的身分爱他了喔……」玖朔觉得自己根本就是丧心病狂,竟想把两位弟弟给拖下水。 但是那又如何? 「不能用兄弟的身份……」两位弟弟似懂非懂地看着玖朔。 「对,你们要用别的方式来爱他,这是你们必须要做的事情。」 他们不懂没关係,只要先在他们心里播下种子就好了-- 亏欠感也好,罪恶感也罢,亲情也无妨,只要能绑着这两位弟弟,他就要利用。 我们杀了兄弟『徐柳唯』,所以……以后我们心里没有这位兄弟了。 有的只是一个名为『徐柳唯』的情人。 用尽生命的一切爱他吧,把罪恶感、独占欲、兄弟之情全都变成扭曲的爱吧。 ※※ 柳唯浑浑噩噩地过着日常生活,他觉得自己内心好像少了一块很重要的东西,又想不出是什么,亦不妨碍生活,所以渐渐地也不在意这件事。 况且真要说改变,和他内心比起来更大的改变是兄弟的态度。 「二哥,早安。」比他早起的武辰端来一杯热豆浆放在他面前,脸上流露自然的笑容,「你早餐要吃什么?土司还是蛋饼?」 「我、我自己弄……就好。」 「没关係啦,反正我也还没吃。」武辰站在桌子的另一边,虽然口头上这么说,但他一副没得到柳唯的答案就不会离开似地。 「土、土司就好。」 「好,你等一下。」 武辰前脚刚踏入厨房,一双手就从柳唯身后抱上来,「二哥,早!」 柳唯现在已经完全习惯巳阎这个过度热情的举止了,但他还是无法即时反应过来。 对于毫无回应的柳唯,巳阎也不生气或抱怨,开心地坐在柳唯旁边的椅子上,「三哥--饭好了没啊?」 「吵死了,我先帮二哥弄土司!」 「我、我没关係--」 「啊,那我要跟二哥一起吃!」巳阎笑嘻嘻地递来餐具与果酱,「可以吧?二哥。」 为什么要问他? 「嗯……可以……」即便内心不解,柳唯还是点点头。 看完晨间的英文新闻后,玖朔跟着在桌边坐下,逕自倒了一杯豆浆,「早安,柳唯。」 柳唯注意到他的三位兄弟都会跟自己打招呼,却不对其他兄弟如此。 就算柳唯一直没有回应,他们还是每天会这样向他道早安。 武辰端着烤好的土司过来,一一放在每个人面前,坐在最后一个空位,「开饭啦。」 看着其他三位兄弟,柳唯不知道是什么事让他们态度丕变,但是……他很喜欢这个气氛。 这让他觉得……很温暖,以前从未这样体验过。 「啊,巳阎,你不要把果酱都用光啦!」 「三哥你才是,这土司烤得好焦喔。」 「你们两个小心别把杯子翻倒了。」 少了父母,但柳唯现在才觉得有种属于『家庭』的氛围。 所以他必须尽力融入这个气氛里。 「那、那个……」柳唯试着开口,声音很小。 这么吵闹的场合,会有人听到吗? 三位兄弟顿时安静下来,看向柳唯,等待他开口。 投过来的眼神带着好奇、期盼、温柔,但没有任何催促与指责之意。 「嗯、我……我只是想说……早、早安,大哥、武辰、巳阎。」 这是他出院,或者说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好好地向兄弟们说早安。 听到他的话,三人均是绽出灿烂的笑容,而柳唯也被这笑容感染,嘴上露出浅浅的笑。 他不知道自己的内心已经有个回不来的自我,也不知道三位兄弟看待自己的眼光逐渐產生改变,更不知道只有在他已经不是他们的『兄弟』之后-- 这个家庭才显得像『家庭』。 ※※ 四个人都有志一同地避开谈论彷彿在家中消失的两位成员--那晚打伤柳唯后就不见踪影的父母。 即便出动警察、亲戚寻找,他们似乎打定主意不和儿子、过去的亲朋好友有任何接触,所以找了一个月都没任何消息。 所幸父母走得仓促,留下一些现金在家里,还有来自各方的资助,目前日常生活尚未有大问题。 虽然刻意不提起,但四兄弟都深深惧怕着父母再度回来的可能。 『父亲与母亲』在他们心中已经不是『家人』了,只是单纯的加害者。 在亲戚之间声名狼藉的徐家父母,也造成了四位兄弟暂时没有人愿意收留的窘境,加上柳唯的情绪还不稳,他们也不想随意让他住到太过陌生的环境,四兄弟就在这个充满不堪回忆的家中继续住着。 好不容易有位父母的朋友透过社会局的人员联络上他们,愿意帮助四兄弟,最近这两天会过来拜访。 或许是天意,在玖朔接到这个通知的当天晚上,父母忽然出现了,看着惶恐的四兄弟,父亲颐指气使地要他们把厨房的食物、存粮全部拿出来。 「你们……这两个月去哪了?」玖朔趁着武辰去厨房拿东西时问道,努力不要让自己的口气太衝,以免刺激到父母--但是他也做好随时做出反应的准备。 「管这么多干嘛?」 「柳唯住半个月的院。」 母亲连看缩在一旁的柳唯都懒得,只是忙着把视线所及的财物、食品扫入空荡荡的行李袋中,「喔,没死就好。」 云淡风轻的口气激怒玖朔,隐藏在眼镜后的双眼蕴含着深沉的怒火,「你们回来干什么?」 『你知道你们已经杀了柳唯一次吗?』玖朔双手紧握,还未完全从过去阴霾中走出的内心仍对父母有所顾忌,他硬是忍住这句质问--他想父母也听不懂他的意思。 「这是我家,我回来拿点东西不行吗?烦死了,我很累,我要去小睡一下。」父亲逕自走进本来属于他的卧房。 母亲则是睨着玖朔,「我记得我们留了一些钱给你,还剩多少?不会花光了吧?拿来。」 「你把钱拿走之后我们要怎么办?」 「自己想办法啊,不会去赚吗?」见玖朔瞪着自己,母亲冷笑一声,「别不知感恩了,小鬼,你能长这么大全都要感谢我跟你爸啊?别忘了我们可是你的父母。」又是这句话,从小到大父母总是用这些理由压制他们的反抗。 过去还觉得这些话似乎有些道理,现在玖朔只觉得荒谬至极。 感谢什么? 感谢你教我们如何无视柳唯?感谢你让我们知道学校的优异成绩无法掩饰自己有多蠢? 感谢你--让我们兄弟三人成为杀了柳唯的兇手? 玖朔看着母亲--对他来说,这个女人已经不是『母亲』了,只是个外人--淡淡地开口,「我收在房间抽屉里。」 「还不快去拿?算了,我也要休息一下,别来烦我,我们起床后就要立刻离开,在那之前把东西全部收拾好放在桌上!」女人甩着头跟着走进卧房。 玖朔看向缩在客厅一角的柳唯,旁边是和他抱在一起的巳阎,走过去朝他伸出手,「还好吗?」 「大、大哥……」 「别担心,他们拿了东西、休息完就会走。」 「不用报警吗……」较为冷静的巳阎问道。 「报警能解决什么?」玖朔扫向紧闭的卧室大门,眼光带着刺人的冰冷,「柳唯、巳阎,你们先回房间休息吧,剩下的给我和武辰处理就好。」 柳唯不安地看看大哥,再看看巳阎,最后目光落到那扇卧室的房门,像是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惊恐地转开视线,「对不起……我帮不上忙……」 玖朔抬手轻触柳唯面无血色的脸,后者瑟缩了一下。看着二弟脆弱的模样,他生起衝动想抱住柳唯,用自己的体温安慰惊慌失措的他。 但他不能这样做,柳唯还不能接受他这种感情。 收回手,玖朔转开视线,「没关係,你先去睡吧。」 在兄弟们的再三安抚下,柳唯与巳阎终于回房间。 玖朔倾听厨房的动静,武辰似乎还在收东西,现在没人注意到他的行踪。 于是他打开大门,看到门口停着的陌生汽车--应该是『他们』开回来的,原本的车子八成卖了。 以前停在那里的车,是辆美丽的银灰色休旅车,父亲心血来潮时会开着车载着『全家』出门去玩。 这个『全家』中,并不包含柳唯,他只能孤单地守着空无一人的房子,等待玩得尽兴的家人回来。 你已经不会再被丢下了,柳唯。 他的双手紧握,感觉到手心尽是冷汗。 柳唯在『他们』一踏进屋内时,那惊骇的表情仍歷歷在目。想起当时柳唯的表情,玖朔心中仅存的最后一丝犹豫也消失殆尽。 我会保护你,柳唯。 让你受到伤害--那种事情绝不会发生第二次。 玖朔无声地靠近车子。 送走了两位宛如瘟神的访客后,除柳唯以外的三兄弟都摆出彷彿这些事从来没发生过的模样,隔天依然过着正常的生活,同时也不忘安抚心有馀悸的柳唯。 这让柳唯有种自己只是做了场恶梦的错觉,直到电话响起,改变了这个梦境。 电话内容很简单,他们的『父母』因车辆打滑,撞上路边的护栏,两人当场死亡。 接下来事情进展的比想像中迅速。 警方调查后的结果是意外,毕竟他们买的赃车已经非常老旧了,而且驾驶的『父亲』似乎因吃了感冒药而意识不清,才会造成这场『不幸的』意外。 『父母』还帮自己保了保险,可笑的是受益人竟是彼此,鉅额的保险金就这样落到四兄弟头上。 接着是自称『父母』友人的九也出现,他不知用了何种方法成为兄弟的监护人,还让他们住进隶属他管辖的久适社区。 社区机能非常完善,从医院、各级学校、商圈、休憩场所、图书馆……各种设备都十分齐全,儼然就是个小型都市。 这一切都如此顺利,焕然一新的环境让徐家四兄弟开啟新的生活。 玖朔看着面前的黑衣长发男人,这个男人他见过几次,每次男人总用富饶兴味的眼神打量自己。 黏腻的眼神让玖朔感到不舒服,但又隐约觉得这个男人能看透自己的内心。 「九也先生,这段时间受您许多照顾,我今天开始就是满二十岁的成年人了,接下来弟弟的事情我可以自己处理,不需再劳烦您。」 「很好,恭喜啊。」坐在办公桌后方的九也刻意大力地拍着手,过于响亮的掌声在辽阔的办公室内回盪,「你能努力到现在,真是令我佩服。」 「过奖了--」 「不不,我说的不是你跳级完成大学学业或是照顾弟弟这种稀松平常的事……嘿,我说的是--」九也用两手撑在下巴,嘟起嘴故作俏皮的表情让人嫌恶,「你居然能忍到现在都不对你的二弟出手,不会是失去兴趣了吧?啊,我可不希望我看错人,当初我可是满怀期待地投资你呢。」 九也的话让玖朔震愕不已,为什么这个男人发现到自己掩饰已久的心思? 「反正我能做的都做了,之后发展会变成如何我也挺好奇的……呵,别让我失望,我期待你们内心那颗种子开花结果的样子啊……请务必结出让我满意的果实。」 接下来九也说了什么玖朔也记不太得,除了察觉这个男人内心比外表来得更加疯狂,不管是道德还是良心、社会舆论他都不放在眼里--想到这里玖朔不禁苦笑,自己不也一样吗? 他不确定那场意外的发生跟他有没有关係,毕竟才十八岁的他对车子构造不是很懂,甚至连他动过的手脚是否有用都不知。但是那又如何?这不就是他想要的结果? 只要能保护他的『家人』……保护柳唯,就算弄脏双手--又何妨? 玖朔的嘴角扬起了冷血的笑。 更别说……其他两位弟弟,也是『共犯』啊。 这么一想,玖朔的思绪又回到最后一次看见『父母』的那天。 在厨房替『父母』整理食材的武辰听到大门打开的声音,他狐疑地探出头,却没看到客厅有人,便回到厨房,看着成堆的食物,以及手边的瓶子。 这是『父母』在柳唯重感冒时随手扔给他、自药局买来的成药,武辰记得这个药物的副作用非常强,服用之后会產生强烈的睡意。 对柳唯会造成什么影响,他们一点也不在乎。 柳唯是家人,他们不是,他们只是个会伤害家人的祸源。 二哥为了保护他们,最后变成这样……那,他也不需要介意要用什么方法守护家人了。 他握紧瓶子,咬牙打开。 被赶回房间的巳阎鬱闷地往桌边的窗户看去,惊愕地发现玖朔在车子旁边徘徊的身影,连忙拉上窗帘,深怕自己的注视被玖朔发现。 接着他猛然想起『父母』的卧室也有一扇能看到车子的窗户。 巳阎从抽屉里拿出『父母』替他办的户头存摺与提款卡,里头存着不少巳阎的奖学金,这是『父母』刻意想表现自己开明的一面时办的,以往巳阎根本不能也不敢动用里头的钱。 他抓起这些东西,匆匆跑去隔壁的卧房敲门。 『干什么?』一脸疲倦的女人出来开门,看到巳阎立刻露出不耐烦的眼神。 巳阎偷偷覷着卧房的窗户,赫然发现那扇窗的窗帘没拉上,但房内的人似乎还没察觉不对劲。 他装出一派天真的模样,举止自然地走进房,『妈,这是我的帐户……你们需要用钱对吧?』 『喔?你还真懂事……』女人打开存摺,满意地看着上头的数字。 巳阎嘿嘿一笑,『外面路灯很亮,你们要休息的话还是拉上窗帘吧。』他走到窗边,看到还在车子旁边的玖朔正弯腰不知道在做什么,他连忙用窗帘遮住房内的所有视线,『晚安,爸,妈。』 希望你们能好好睡一觉,请别再来--打扰我们。 他们三人各自做了一些事,也依稀知道彼此做了什么,却也无意深究是谁造成了那件意外的发生。 因为他们内心都有一个比这些更重要的事物--为了保护那事物,他们可以无视一切外在规范。 我们会守护你,所以请你爱着我们吧,柳唯。 用不是『兄弟』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