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告白：阿盛我喜欢你!
明确了方向，要做的事情自然变得清晰，高启盛向来执行力超强，很快就忙碌起来。小灵通能够赚钱的黄金期即使只有五年，提前窥得未来也足够他确立信心大展拳脚，虽然不知道会不会产生蝴蝶效应导致不同的走向，但若停在原地踌躇不前才是白白浪费阿盛提供的信息。 之前看中的那间两条街以外的店铺本来还在观望，今天他和房东谈妥租金后二话不说签了合同，并联系了之前合作的装修师傅，和他约好明天见面现场量尺，复制首店做简单的设计，安排装修工人，只等现任店主一搬走就立刻动工。 货品自然也得准备，和供应商谈了几次总算谈成理想的机型和价格，至于招人，自从他们开店一直有街坊邻居来问店里还缺不缺人，阿凤和阿强现在也颇有经验，到时让他们帮着面试和培训新员工也很容易。 他忙的脚不沾地，阿盛成了最得力的帮手，这家伙不用吃饭不用睡觉，简直是外挂级别的永动机，他一觉睡醒，桌子上放着新店的机型配比方案和开业活动方案，直看的他心花怒放想逮着人亲一口，只可惜没如愿，又不知道晃去哪里了。 按阿盛的话说，幽灵可以去任何地方，这么随心所欲的自由可不能浪费，他溜去市政府和公安局，看上辈子那些死对头安欣李响他们在干什么，龚开疆又在哪里声色犬马收受贿赂，京海的各个角落发生多少见不得光的事。这人活着时就离经叛道恣意妄为，死了更是无法无天，要不是担心蝴蝶效应会影响小盛未来的命运，他还不知道要做出多少间接破坏世界的事。 高启盛在外面忙新店筹建，高启强则留在店里，正好避开关于陈书婷的话题，高启盛避而不谈，高启强也不急，似乎也在考虑这事该怎么处理。 然而他们都明白，高启强越是这样不急，越说明陈书婷在他心里日益重要无法轻易割舍，才会思索良久想找到一个既不失去女友又能劝解弟弟的万全之策。 晚上洗完澡，高启盛早早爬上床，为新店奔波了一天只想睡个囫囵觉，尽管想等阿盛回来，还是撑不住沉重的眼皮睡着了。 还未沉浸多久的美梦被一阵猛烈的摇晃打断，他睡眼惺忪地睁开眼，明亮的灯光刺的他下意识抬起手挡住眼，阿盛不由分说的把他从被子里拉起来，“走，下楼！” “啊？”他茫然地看一眼四周，房间里一切如常。 “陈书婷来了，”阿盛把他的衣服丢去床上催他赶紧穿，“他们在楼下，坐在车里，你再不去，说不定等下哥要跟她回家。” 高启盛机械地套着衣服，脑袋还是懵的，“在车里干什么？” 阿盛翻了个白眼，“你说呢？” 很快他就知道了，等他们下楼站在隐蔽处看向昏暗的角落停着的那辆雅阁时，高启盛目瞪口呆，忍不住惊呼一声，抓住阿盛的手臂。 身旁传来一声冷笑，“还是结过婚的老嫂子会玩。” 刻薄劲又来了，高启盛无暇顾及这些，低声问道：“我现在能干嘛？” “叫哥回家，不然他们肯定舍不得分开，要是再睡一觉，我们之前的工夫就白搭了。” 高启盛听的一愣一愣的，不过坐在车里接吻，怎么就扯到睡觉。 “不好吧……”他面露为难，“他们要是想做什么不早就走了，留在这干嘛，聊个天我就跑过去也太尴尬了。” 阿盛噗嗤一声被逗笑了，“孤男寡女黑灯瞎火的聊天？六年前的我也没你这么傻，你再不去搞不好要车震，要不就是一脚油门，哪个酒店近去哪个。” 高启盛被他说的面色赧红，无地自容，嘴硬道：“哥哪会做这种事。”大半夜在自家楼下搞车震也太狂野了。 “没什么不会，他也是男人。” 话音刚落，阿盛握住他的手，带他往那辆雅阁冲去。 “喂——”高启盛吓一大跳，挣扎起来，“你干嘛？松手，快松手！” 手掌被强硬的牢牢扣住，情急之下怎么也挣不开，没几步就到了车旁边，高启盛心跳如擂，阿盛抓起他的手敲了下车窗。 三个人齐齐吓了一跳，副驾上的高启强像偷情被抓包似的，慌慌张张的下车，连着好几下才打开车门。 陈书婷摇下车窗，妆容精致的脸上带着五分惊诧、三分尴尬和两分迷茫不解。 眼见高启强走过来，高启盛惊慌地看向阿盛，只见他抱着手臂得意洋洋地倚在车门上，一副饶有兴致看戏的模样。 “小盛，你怎么来了。”高启强的声音带着再明显不过的窘迫。 高启盛干笑一声，无言以对，往旁边瞄。 收到他求救的眼神，阿盛干脆利落道：“不用多说，带哥回家。” 高启盛硬着头皮，先对陈书婷叫了声干巴巴的陈姐算打招呼，再对高启强道：“哥，我有事和你说。” 归功于之前小兰那边做的铺垫，高启强没有直接问什么事，只点了点头。 “看你干的好事。” 高启强留在后面和陈书婷道别，高启盛先上楼，生气地推了一下阿盛。 “等你磨叽下去，他们就要一脚油门开房去了，到时去哪找？” 看一眼面色阴沉的高启强，高启盛头皮发麻，逃避了几天，该来的还是来了。 关上门，高启强站在门边不动，定定地看他，等他开口。 高启盛一屁股坐到凳子上，沮丧的垂下头。 这感觉真的很糟，虽然为了高家的未来他下定决心要拆散高启强和陈书婷，不让高启强接近建工这棵表面繁荣茂盛实则从根系腐烂蛀蚀的大树，但真的经历一次，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那个吻并不只有激情，相反，缠绵悱恻，柔情似水，高启强小心翼翼的捧着陈书婷的脸颊，手指温柔的拂过她鬓边的卷发。 他很珍惜她。 心里翻江倒海，纷乱的思绪如波涛汹涌不断撞击内心的堤岸，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一边是阿盛对未来的告诫，一边是他亲眼目睹高启强的变化，一边是…… 他抬起头，那个远远坐在一边侧身对着他们的男人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小盛，我们之间可以有话直说，哥哥不会怪你。”高启强的目光充满鼓励，满含温情。 高启盛深吸一口气，坦言道：“哥是不是打算丢下我和小兰跟她结婚，以后你们一家三口过日子。” 高启强吃惊地看着他：“你和小兰永远是我最亲的人，我怎么会丢下你们？何况我和她还没谈到结婚。” 高启盛抓住他的手，定定地看着那双温润的眼睛，“哥，别招惹那些人，我们好好开店过日子，行吗？我之前想的太简单了，以为跟着陈泰前途无限，可他会毁了你，毁了高家。” 他把从阿盛那里了解到的关于陈泰的信息挑了一些简要的讲给高启强听，告诉他建工表面风光的背后藏了多少见不得人的违法勾当，如果投靠陈泰，会越陷越深再难回头。 “就算你想一个人抗下所有事不影响到我和小兰，可如果你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让我和小兰怎么办？又打算像几个月之前丢下我们去自首吗，只要我们三个人在一起，钱慢慢挣总会好起来，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努力带你过上好日子。” 高启强沉默半晌，一眨不眨的盯着高启盛，越发感到疑惑，以前高启盛从不会说钱慢慢挣这样的话，为了摆脱贫穷出人头地，他充满焦虑和不甘，做事目的性强、不计后果，一切都为了拼命挣钱，尽管弟弟从小成绩优异听话懂事，但比起meimei，弟弟才是他最需要担心的那个。 以前他骂高启盛“非要往火坑里跳”，现在高启盛拉着他的手劝他过平凡的生活，曾经身上那些令他忧心的尖锐与戾气仿佛尽数消失。 “你怎么知道陈泰的事？”高启强突然问道。 “我最近一直在调查建工，有个同学的爸爸是做房地产的，知道不少内幕。” “那也是传言，没有证实，如果建工真的这么不择手段，陈泰早被抓了。” 高启强并非完全不信高启盛的话，可他已陷入无法回头的泥潭，他隐隐有种直觉，徐江的麻烦只是开头，一切已经覆水难收，以前，他只需要站在腥臭的鱼档里就能养活弟弟meimei，而现在，他需要站在更高的位置才能保护他们。他和陈书婷见面既是约会，也是在商量以后进入建工如何与陈泰相处，如何做事让陈泰满意。 “哥你不相信我？”高启盛急切地望着他。 高启强摇摇头，“能混到如今的地步陈泰肯定不是清白的，但这是当下最好的机会，以后……” “什么机会？结婚的机会吗？” 高启盛脸上是熟悉的咄咄逼人，高启强愣住，不知为什么话题突然扯到结婚。 “和结婚无关，我是说……” “怎么无关呢？只要投靠陈泰你就会和她结婚，现在轮到我问你，你非要往火坑里跳吗？” 高启强皱起眉头，面露愠色，“我们之前达成共识，你也赞成我去找书婷，就因为这些天冷落了你，你不高兴，就要把所有计划推翻吗？” 什么？高启盛愕然道：“你觉得我是因为这个才……” “小盛，书婷和我讲了很多建工的情况，我心里有数，你不要任性，不管未来发生什么我都不可能丢下你和小兰。” “就算你知道招惹那两个姓陈的会给我们惹上数不清的麻烦，你还是要结这个婚吗？”高启盛的声音颤抖着，心跳急促的快跳出胸腔。 他侧过头，看向那个背对着他们的男人，背影看起来那么孤独，只有耳闻、不曾经历的六年如纷乱的影片一幕幕在脑海浮现，那是另一个他的人生，锋利的刀刃扎进胸口深处，每一次重映都带来撕裂般的痛。 “就算你结婚了会让我很痛苦，你还是要结吗？” 高启强震惊地抬起头，眼里充满难以置信。 高启盛起身打开家门，迎面寒凉的晚风将他吹的一个激灵，他冲出去，身后传来高启强慌张的呼喊声，越来越远，直到再也听不见。 街边昏暗的路灯投下黯淡斑驳的光影，寒风带着透骨的凉意掀起单薄的衣角，高启盛冲出单元门，没一会就瑟瑟发抖，忍不住抱紧手臂。 忽地腰被搂住，他被推着踉跄走了好几步，昏暗的角落他被压到墙上，头抵着头，近在咫尺的眼宛如深海引他沉溺其中。 “怎么突然提结婚？” “他根本不信我说的话，有些激动才……” “他不是不信，是需要时间消化，你太沉不住气了。” 高启盛忍不住委屈，“以为我还闹小孩子脾气呢，明明在说正事。” “是你先质疑他，哥是为了投靠陈泰才接近陈书婷，你说的他好像本末倒置。” 虽然这话没错，高启盛还是有些气恼，“那谁知道，说不定就是这样。” “小盛，”阿盛伸手扣着他的下颚，将他的脸抬起来，迫使他对上深邃的视线，“你要相信，哥做任何决定都会把你放在第一位考虑。” 高启盛沉默半晌，轻声道：“他跟陈书婷回家，丢下你一个人过生日的时候，也是把你放在第一位考虑吗？” 阿盛面色一震，深黑的眼眸渗透难以言喻的晦暗，几乎咬着牙，“那是我的过去，不是你的。” “没错，”高启盛迎着他冷冽的目光毫不退缩，“因为他结婚而痛苦的人是你，不是我。” 他伸出手，触碰那高耸的眉骨，抚平紧皱的眉心。 “那一句是为你问的，如果哥知道你那么痛苦还会结婚吗？我想让他给你一个答案，我再也不想看见你难过。” 他的声音很轻，如同掠过水面的微弱涟漪，落在清冷的夜风里。 “阿盛，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