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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上,她猜,大约是不妙的。只听时戟声音寒凉:“你想做什么?”兰以云不知道他了解多少,不敢轻易开口。时戟走到桌边,拿起倒扣的茶杯,往里面装水,温热的水氤湿茶杯的壁沿,一杯水满了,他还在倒,直到水流溢出,淅淅沥沥流到地上。他猛地将茶壶放下,一挥手,装满水的杯盏摔在地上,碎成好几瓣。兰以云抚抚腹部。时戟胸膛起伏,他克制怒意,话是从喉咙压着出的:“你在试香?用身体试香?”到这时候,兰以云知道被院判看出来,她掩饰不住,肩膀反而微微一松:“嗯。”时戟闭眼仰头,深深呼吸一口,其实,院判说的话,指兰以云可能服用一些不适合人吃的东西。时戟如何猜不出来,她愿意心甘情愿吃的,也只有被她奉为宝贝的香料,而这三个月,因为他远在两江,甚至不知道她怀孕的事,所以,她服多少香料,服哪些香料,都是不得而知的。他道:“不说你现下身孕几何,会不会影响孩子,便是寻常时候,有谁能把香料当饭吃?你这是在自寻短见!”兰以云说:“不会有事的。”她试图抓他的袖子,“时戟,你听我说,我有分寸。”“怎么不会有事?”时戟甩袖躲开她的手,他双目赤红,回想院判的警告——再这样下去,香料积毒,孩子生下后可能是死胎,但最严重的,只怕是会一尸两命。一、尸、两、命。为了调香,兰以云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甚至连命都舍得。时戟怎么没想到,她能把他当调香工具,当然,也能把自己当做调香工具!什么死不死,他不敢想象那可能,也不愿听她辩驳。是他的错,早知她如此痴迷香艺,就应用别的事,分散她的痴迷,以免她抽不出身,就是他以为满足她是爱她,才酿成今日大错。他怒火攻心,扬声:“来人!”下人推门进来,时戟命令:“把王府所有香,都丢出去,现在先砸了香坊!”兰以云还以为能讲讲理,哪知时戟一开口就要砸香坊,她不管不顾跑上前,指着那些下人:“不准去!”时戟拉着她的手,将她抱在怀里,冷冷地说:“你平日里如何做就算了,可是,你为什么要拿自己的命去玩?”兰以云挣扎着:“我不会害了孩子的,孩子定是能出生,会很健康,时戟,看在我为你传宗接代的份上,不要这样对我好不好?”时戟的呼吸开始发颤。他在乎的是传宗接代吗?他从头到尾,在乎的只有兰以云!孩子可以不要,那只是锦上添花,但锦绣没了,何来添花?一想到兰以云会死,会彻底消失在这世间……时戟根本想象不出自己要怎么应对。他捂着她的嘴,忍着怒与失望:“这次没得商量。”“唔、唔!”兰以云瞪大眼睛,恳求着他,她掉眼泪,像一颗颗珍珠,碎在他手上,渗进他的手指缝。时戟彻底狠下心,闭上眼。她为香疯,他为她疯,仅此而已。“轰隆”的一声,即使他们坐在紫辰院,也能感觉到大地震动,香坊被推倒,建筑倒塌声不断。兰以云开始尖叫。起初,她咬着时戟的手,咬到时戟手掌破了,血流成注,时戟仍捂着,半点不肯松开,后来,她用力挣扎,打在时戟脸上、脖子上,抓出许多抓痕,时戟仍不动如山。他打定主意了,就是叫她恨他,怨他,总好过……时戟低头看怀里的人儿,说:“什么时候,你能从香里出来……看看王府,看看我……一次也好。”这句话越到后面,声音越低。他把尊严摆在她面前,任她碾碎。可兰以云连碾碎他尊严的机会都不碰,她只是流泪,一直流泪,清澈的眼睛如涌泉,泪水淌湿他的手背,混合手上的血液,掉在衣服上。时戟看那血渍,心想,恐怕一辈子都洗不掉。正在这时,他察觉兰以云浑身僵硬,再抬眼时,兰以云一手捂着肚子,额头冒汗,时戟心口猛地一痛,他松开她:“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她低/吟出声,定是疼到极致:“肚子疼……”时戟忙将她抱起,轻柔放在床上。还歇在王府的院判又被请过来,院判见快出人命,竟没忍住,怒斥时戟:“不可让夫人心绪起伏过大!”时戟他手掌上的血液滴滴答答地掉到地上。他眼睛赤红,站在一旁,看下人忙乱地服侍兰以云,煎药、倒安胎丸、喂水……重重呼出一口气,他看向窗外。从这里看出去,本来是能看到香坊一角,如今香坊坍塌半边,看起来怪可笑的,虽砸香坊已被叫停,但也不可能修复。不可能恢复当初。时戟与兰以云这一吵,王府上下人心仓皇。一整天了,兰以云什么也不吃,什么也不喝,她呆呆地躺着,任由时戟和她说话,不予理会。紫辰院内,一开始频繁传出杯盏砸地的破裂声、男人难以控制的怒声,再到后来,渐渐沦为沉寂。时戟坐在床边,短短一日,下巴已经生出点胡子渣。没人想得到,功高盖主的景王爷,也会为一个女人如此狼狈。他看着兰以云,她哭得多狠啊,就是他曾经伤害她,她都淡然处之,可砸香坊、丢香料、不让她调香,就像要从她身上剥离血rou,会要她的命,她眼睛通红,其中没有半点光彩。时戟的呼吸乱得没有节奏。再一次,时戟做出让步。即使这种妥协,让他仿佛浑身的筋脉被打断,脏器破碎,只要划开他伪装完好的表皮,便能发现里头碎成一片。他轻轻捏着她的手,垂下眼睛:“不要置气了,好吗?”“你还可以调香,但是,不要把自己当香炉去烧这位香,可以吗?”兰以云没有理会他。时戟头内又猛地疼起来,针扎一般,绵绵不断,一阵胜过一阵,然而没有以前的暴躁,他现在只敢轻声哄着:“你还可以调香的,调香的方式那么多,不要偏用身体试香。”兰以云眼珠子转了转,她淡淡地看着他,声音虚弱:“我还能调香,对吗?”见她肯说话,时戟竟欣喜不已,他点头,说:“可以,你想怎么调,就怎么调,但是,不要拿自己性命开玩笑。”兰以云眨眨眼,她轻轻一笑,只留意到一句话:“我还能调香。”这一刹那,她眼睛中重新亮起七八点星光,又活回来。这件事过后,时戟暂时把朝中的事交给心腹,他睁着略布血丝的眼睛,只盯着她,寸步不离。而兰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