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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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放虽说每天都会进出王宫,但也仅限于前宫,至于中宫和后宫,他可从来没进去过,这次跟随肖香暗访,也算让他开了眼界。 川王宫占地极大,分为前、中、后三宫,前宫和中宫的面积相差不多,而后宫的面积则最大,若是细分的话,后宫还可分出东宫、西宫以及正宫三大区域。 如果是毫无目的的游逛,即便走上一整天也未必能把川王宫全部逛完。肖香和任放先是在王宫的周边地带进行暗访,暗访的对方也是多以站岗和巡逻的王宫侍卫为主。 川王宫除了南北两个正门外,在其东西两侧还各有一座侧门。 等到天近中午的时候,肖香和任放狂到东侧门这里。这边的守卫相对于南北两个正门而言要稍少一些,实力也相对较弱。 王宫的侍卫都认识肖香,见到公主来了,其中的侍卫头领立刻迎上前去,拱手施礼,说道:“小人参见公主殿下!” 肖香随意地挥下袍袖,示意他平身,而后上下打量这名侍卫头领,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侍卫头领一怔,不明白公主为何突然问起自己的名字。王宫侍卫在旁人面前或许还能威风八面,但在王族面前,就是下人、奴才,平日肖香碰到他们,正眼都不会多看一下,更别说问他们的名字了。愣了一会,他方小心谨慎地回道:“回禀公主殿下,小人名叫薛会。” “恩!”肖香随口应了一声,又问道:“这几天,王宫可有异样?” 名叫薛会的头领吓了一哆嗦,忙摆手说道:“并无异样……” “先不要那么急着回答本宫。”肖香含笑向他摆摆手,说道:“七天前,深夜子时左右,可有人从此进出王宫?” 听闻这话,一旁任放立刻紧张起来,两眼眨也不眨地凝视着薛会。 薛会满脸的迷茫,陷入沉思,他掐着手指算了算,然后向肖香歉然一笑,说道:“公主殿下,很不巧,七天前那晚,并不是小人当差,有没有人从东门这里进入王宫,小人也不清楚。” “那晚当差的是谁?” “应该是洪二哥……哦,是洪原洪头领!”薛会答道。 “他现在在何处?” “今天是小人当差,洪头领应在家休息。”薛会如实回答。 肖香沉吟片刻,向薛会的身后望了望,接着话锋一转,又问道:“你手下的弟兄可有在七天前那晚当差的吗?” “这……小人帮公主殿下问一问。”说着话,薛会快步跑回到众侍卫当中,环视众人,问道:“你们当中,有谁是七天前夜间当差的?” 众侍卫面面相觑,谁都没敢站出来说话。他们不知道七天前的夜间发生了什么问题,既然是公主亲自前来询问,事情肯定是小不了,即便是有那天当差的人也不敢站出来承认。 见众侍卫无人站出来应话,薛会把眼睛一眯,沉声说道:“老子再问一遍,究竟谁在七天前的夜间当差了?现在站出来还一切好说,若是让老子自己查出来,可小心你们身上的皮!” “……”侍卫们仍是一片沉默,见状,薛会正要回去向肖香复命,这时候,侍卫当中有人低声嘟囔道:“老孙,七天前那晚不是你当差吗?” 嘟囔声不大,但也足够薛会听清楚的。他扬起眉毛,问道:“谁?谁在说话?” 随着他的问话声,一名三十多岁的侍卫从人群中磨磨蹭蹭地走出来,到了薛会近前,低声说道:“薛大人,七天前那晚,小人……小人有当差。” 薛会闻言鼻子差点气歪了,若不是公主在场,他真想甩他两耳光。他低声怒斥道:“你耳朵聋了吗,刚才怎么不站不出来,他娘的,老子差点被你害死!” 那名侍卫咧嘴问道:“薛大人,那天……那天晚上王宫出了什么事吗?” “老子怎么知道,你自己去问公主殿下!” 薛会没好气地说道,接着,拽着这名侍卫,大步流星的走回到肖香近前,顺手把他向前一推,拱手说道:“公主殿下,他正是在七天前夜间当差的。” “小……小人参见公主殿下!”那名侍卫双腿发软,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向肖香连连叩首。 见他吓得汗如雨下,肖香扑哧一声乐了,摆手说道:“你起来吧,不用怕,本宫只是有件事想问问你。” “公主殿下想知道什么,小人知无不言……” 肖香点点头,对一旁的薛会说道:“你回去当差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是,公主殿下!”薛会答应一声,临走之前还没忘狠狠瞪了那名侍卫一眼,暗示他小心说话,别给自己添麻烦。 “你陪本宫走一走。”说话之间,肖香转身向旁走去。那名侍卫慌忙地擦了擦额头冷汗,小心翼翼地跟随在肖香的身后。 “本宫问你,七天前,你当差的那晚,可有人从东门这边进出王宫?”肖香闲庭信步,边慢慢走动,边状似随意地问道。 “哦……公主请先容小人想想。”侍卫皱着眉头,沉思时间不长,恍然想起了什么,抬起头来,急声说道:“有的,金将军曾从东门这里进出过!” “金将军?你说的可是金立仁?”肖香回头看着侍卫。 “正是!”侍卫连连点头。 肖香眼珠转了转,含笑说道:“七天之前的事了,你这么快就能想起来吗?” “公主殿下,从东门进出王宫的人本就不多,尤其是深夜,更是罕见,所以小人对此印象较深。”那名侍卫吞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回道。 第74章 侍卫所说的金立仁是川国郎中令关宁的副将,也是主管王宫侍卫的二把手,军阶不是很高,但却位高权重,直接掌控着王宫的安全。 听完侍卫的话,肖香疑问道:“金将军可有说明出宫所为何事吗?” 侍卫摇摇头,说道:“金将军未说,小人也未敢多问。” “只他一个人吗?”肖香随口问道。 “并不是……”侍卫回答得支支吾吾。 肖香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不是他一个人?那他是带着多少人出宫的?” “这……”侍卫结结巴巴地说道:“小人……小人也没看清楚。” 肖香气笑了,说道:“你这个东门侍卫是怎么当的?连多少人出宫都看不清楚吗?” “公主殿下有所不知,并非小人马虎,而是随金将军出宫的弟兄太多,不下四五百人,具体的人数,小人真的没来得及仔细数过,所以……所以不敢在公主殿下面前妄言。” 四、五百人?闻言,肖香和任放同是一惊,四、五百人不正是那天晚上歹徒的人数吗? 这时候,任放心跳猛然加速,他突然开口,急声问道:“金将军具体是什么时辰出的宫?又是什么时辰回的宫?回宫时人数可有变化?” 任放一口气追问了数个问题,也把那名侍卫问得头晕脑胀。他寻思了好一会,方说道:“金将军是在子时一刻出的宫,在天近丑时回的宫,人数有没有变化,小人已不记得了,不过,金将军倒是有带三辆马车回宫,由于是金将军带的队,我等也……也没敢搜查马车。” 听完这番话,任放呆住,过了半晌,他转头无声地看向肖香。如果按照时间点推算的话,那么金立仁出宫和回宫的时间刚好和他家人被绑架的时间吻合。 而金立仁所带的人数也与歹徒的人数相当,另外,歹徒在‘查封’任府的时候,有秩有序,军纪严禁,和正规军无异,可再没有哪支军队是比王宫侍卫更正规的了。 还有很重要的一条线索,金立仁出宫的时候是没带马车的,但回宫时却带了马车,而且还是三辆,足够装下自己那些被绑架的家人了。 只是他想不明白,金立仁可是主管王宫侍卫的副将,官职和地位都非比寻常,他怎会冒这么大的风险来绑架自己的家人呢?自己和他前无冤,后无仇,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他看向肖香,以眼神询问她的意见。 此时肖香也有些茫然,难道,此事真的和金立仁有瓜葛? 她沉默许久,对那名侍卫说道:“你先回去吧,本宫今日问你之事,对任何人都不得提起,若是走漏出半点风声,本宫要你的脑袋,明白吗?” 那名侍卫吓得一哆嗦,哪里敢说半个不字,连连点头,应道:“是、是、是!就算打死小人,小人也不会向外泄露一个字。” “恩!”肖香点点头,并向他挥挥手。侍卫长嘘口气,抹把虚汗,而后向肖香和任放各施一礼,这才转身离去。 等他走后,任放迫不及待地问道:“公主,末将家人被绑架一案真的会和金将军有关吗?” 肖香缓缓摇头,说道:“现在还不敢肯定,毕竟我们手上毫无证据。”说着话,她回头交代随行的侍卫道:“摆驾,本宫要回府。” 见肖香不打算再追查下去,任放可急了,他凝声问道:“公主为何突然不查了?可是因为与金将军有关,公主便不打算再追查下去?” 任放心知肚明,像郎中令关宁、副将金立仁这样的王宫侍卫大头目都属王族的近臣,和王族的关系太密切了,不然的话,也不可能坐到这个位置上,他还真担心肖香会打退堂鼓,就此不再插手。 肖香冲着任放一笑,说道:“任将军尽管放心,既然本宫说过帮你,就一定会帮你到底的,只是,现在已经知道此事或许与金将军有关,本宫不能在王宫里继续查下去了,得换下面的人去查才是。” 任放恍然大悟地连连点头,同时暗骂自己被急糊涂了,金立仁可是王宫侍卫的副将,在王宫内自然也眼线众多,若是由肖香亲自调查,目标太大,肯定也瞒不过金立仁,若是引起他的警觉,自己的家人怕是也就凶多吉少了。 “公主打算……” “出宫再说!”肖香向任放点点头,快步离去。任放应了一声,也急忙跟了过去。 任放随肖香回到公主府,没有离开,一直在等消息。 肖香倒是很轻松,似乎业已胸有成竹,下午时还回到她的卧房睡了一觉,等到晚上的时候,肖香派出去的手下带回一个人,一名王宫侍卫。 这人被直接带进公主府的地牢里,公主府的地牢不是很大,位置也不隐蔽,当初任放的手下人还搜查过这里。这名侍卫衣服凌乱,鼻青脸肿,显然在被带到公主府之前发生过打斗,此时,他被绑到地牢内的木架子上,眼睛蒙着厚厚的黑布。虽然已成了人家的板上鱼rou,可他的嘴巴一直没闲着,连声叫嚷道:“你们是谁?为何要抓我?你们知道老子是谁吗?老子是王宫侍卫,现在放了我,我还能留你们一条狗命,若是敢动老子一根汗毛,我把你们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当肖香和任放进来时,听到的便是这名王宫侍卫的连声恐吓。任放皱了皱眉头,看向肖香低声问道:“公主,这人是……” 肖香一笑,没有回答他,而是向手下人微微扬了扬下巴。左右的大汉会意,其中一人走到木架子前,轮起拳头,对准侍卫的肚子就是狠狠一记重拳。 这一拳打得结实,也把侍卫疼得五官都扭曲到一起,他颤声叫骂道:“你他娘的……” 那名大汉抬起手来,又甩了他一记耳光,接着,顺手把他眼睛上的黑布扯掉。 蒙在眼睛上的布条被突然拿掉,侍卫的眼睛有些睁不开,双目眯缝了好一会才适合地牢里的光线。他先是叱牙咧嘴地向四周打量,最后,目光落在肖香和任放身上。 当他看到肖香和任放的时候,身子顿是一震,脸色也随之大变,他膛目结舌地呆了片刻,急声说道:“是……是公主殿下!这……公主殿下为何要把小人带到这里?” 肖香一手拿着手帕,掩在鼻前,慢悠悠地说道:“你叫张童吧?” “正……正是小人。” “难道,你不知本宫抓你至此的目的吗?”肖香目现精光,冷冷凝视着张童。 张童脸色又是一变,强装镇定,说道:“小人不知哪里冒犯了公主殿下,还请公主殿下明示!” 肖香闻言,垂下头去,看向别处。一旁的大汉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见肖香露出不悦之色,二话没说,提起粘水的鞭子,对着张童连抽了十数鞭。 这十几鞭,可谓是鞭鞭入rou,鞭鞭见血,张童身上的衣服被抽出一条条的口子,衣下的皮rou皮开rou绽,如同被刀子划过似的。 张童亦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嘶喊道:“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啊——” 肖香别过一旁的头又转了回来,看向张童。见状,挥鞭的大汉也立刻住手,退让到旁边。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满身是血的张童,幽幽说道:“既然本宫能把你带到这里,就已经认定你为死罪,若想活命,就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张童脸色惨白,脑袋低垂,血水顺着嘴角往下滴淌,那是受刑咬牙时从牙缝中渗出来的血。他有气无力地颤声说道:“小人……小人真的不知所犯何罪啊……” 肖香闻言,立刻转过身形,同时冷声说道:“这就是你给本宫带回来的人吗?再换一个人来!”说着话,她迈步要向外走。 站于旁边的一名大汉吓出一脸的冷汗,脸色也由白转青,又由青变紫,他猛的从肋下抽出佩刀,大步流星地走到张童近前,刀尖顶住张童的胸口,作势要刺下去。 “等一下!”任放突然开口,叫住那名大汉。他走到张童近前,沉声说道:“那晚,你是随金立仁一同出的宫?”这时候,任放已基本猜出侍卫的身份。 张童心头一颤,不过他仍装糊涂,结巴地问道:“不知任将军指的是哪一晚……” 任放冲着他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说道:“你应该看得出来,公主殿下现在可不是在吓唬你,如果你坚持不肯说出实情,不仅你会死无葬身之地,而且还会牵连九族,何况就算你不开口,你那数百之多的弟兄们也会人人都不开口吗?事情早晚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你又何必用自己和家人的性命来守这个根本就守不住的秘密呢?” 他的这番话如同让张童挨了一记闷锤,他的身子猛然一震,接着,呜呜地哽咽起来。他艰难地抬起头,看着已走到地牢大门口的肖香,大声哭喊道:“公主饶命,小人都说,小人都说啊……” “本宫还没走呢!”肖香把迈出去的脚步又收了回来,站起原地没动,也没有转回身看他。 “绑架任将军家人一事,那完全是金将军的主意,和小人一点干系都没有,小人亦只是奉命行事,公主明察,任将军明察啊!”张童的鼻涕、眼泪一并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