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69
人高大矫健。阿松做出一副受惊的表情,慌忙下拜,“陛下……”皇帝握住阿松的手腕,把她拉到面前,欣赏着她泛着芙蓉色泽的脸庞,皇帝笑道:“听说元脩在秦淮河上见到你,有花风漾漾,明月濯波,元脩还当你是花妖变的。”阿松迅疾的心跳平复下来。这是她初次得以近在咫尺地打量桓尹——她觉得,他生得不讨厌,甚而有点让她想起薛纨——她嘴边便露出一抹笃定的、自矜的微笑,将皇帝轻轻推开,阿松抚着领口,往外不经意地一瞥,“外头朗朗乾坤的,陛下也眼花了?”皇帝放开阿松的手,坐回案边,捧了盏冷茶在手上,含笑的目光在阿松身上流连,“没眼花。我看得清楚,你不是花妖,是人。”他坐得端正,眼神却轻佻了,“是活色生香的美人。”阿松幽幽地说:“樊将军说,陛下亲口下令,要抓妾来建康请罪,妾请过罪了,能放妾回建康了吗?”皇帝一把将阿松拽到腿上,笑道:“不能。”阿松拦住他的手,“这是太后的地方。”“外面有人盯着,没人敢闯进来。”皇帝被她半真半假地推拒着,愈发心痒难耐,他在她颈侧深深一嗅,“这里不行?去我那里?”“妾是寿阳公的夫人。”皇帝冷哼一声,“我说他是寿阳公,他就是寿阳公,我说他是阶下囚,他就是阶下囚,”轻轻捏了一记阿松的下颌,他戏谑道:“怎么,你要替他守贞?”阿松脸一别,拂开皇帝的手,裙裾微荡,她旋身自皇帝膝头退到一边,笑吟吟道:“都说妾是个不祥的人,妾可不敢害得陛下被朝臣攻讦。”对皇帝施了一礼,便翩然往外去了。皇帝有些恼怒地看着她的倩影,不禁喝了几口冷茶,却更口干舌燥了。坐了半晌,他嗤笑道:“吊我胃口?”摇摇头,也踩着梅瓣离开了御苑。第43章、双飞西园草(三)阿松回到席上。绛纱裙微见凌乱,鬓发蓬松,脸上还有点若隐若现的红晕。各式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着,猜测着——阿松若无其事,眸光一转,见宝座上的皇后正静静地看着她。皇后的眼神里,有种高傲的漠然。和阿松视线相触,她移开了目光,脸上还带着端庄得体的笑容,放在膝头的一双手紧紧地交握着。她一定以为她和皇帝有了苟且,对她恨之入骨——阿松心想,这又怎么样?你是皇后,他却是皇帝。阿松并不忌惮于皇后的敌意,还对她露出一个恭谨的、柔顺的笑容。愗华就没有阿松这样自得其乐了,多舛的命运已经磨去了她天生作为公主的骄傲,置身于北朝女人中,她局促不安地往阿松身边靠了靠,“阿松,”她轻轻地叫她,自从王氏自戕后,愗华不自觉间对阿松依恋起来,“你刚才去哪了?”愗华为了和樊家的婚事,多日愁容不展了。阿松怜悯地看着她,像看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殿下,男人也没什么可怕的呀。”愗华轻轻蹙起眉头,“他可是樊登的儿子呀……”“樊登的儿子也是人,”阿松想到刚才皇帝那副急色的样子,觉得很好笑,她借着喝酒,用袖子遮住了脸,在愗华耳畔低语:“你只要顺从他,讨好他……但千万别急着把自己一颗心都给他。”她这直白的话语,让愗华羞红了一张脸,“别说了。”她嗔道。阿松没有说完,她撇嘴,又道:“你轻易把自己给了他,他就不会把你当一回事啦,可你还什么都没到手,到时候你就后悔去吧。”“我不要听。”愗华忙不迭捂住了耳朵。在阿松和愗华窃窃私语的时候,宝座上的太后从乳母手里接过一名穿大红袄的孩子,那孩子不到两岁,嗓门又大,胳膊腿儿都结实得很,命妇们瞧着热闹,连皇后也拿了只桃子,柔声细语地逗弄着他。太后乐呵呵地教他说话,“阿奴,叫祖母,”将皇后一指,“这是母亲,叫阿娘……”那孩子大概是梦中被叫醒的,急躁得一张脸都红了,脑袋转来转去,嘴里呜哇哇哇的。阿松看向那个孩子,面色微微地变了。他嘴里是含糊不清的柔然话。阿松有些坐立不安起来。有位年轻的妃嫔冲上殿来,她穿的对襟袄裙,发髻高耸,直到她一把从太后手里夺过孩子,怒气冲冲地用柔然话嚷了句“别碰他”,阿松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是三年前改许洛阳的赤弟连。太后被赤弟连当众冒犯,脸上挂不住。皇后放下桃子,语气有些重了,“闾夫人。”闾夫人抱着孩子,潦草地施了礼,声调还有些生硬,“太后、皇后殿下。”她是柔然公主,虽然不得皇帝欢心,但也颇受礼敬,在宫里我行我素,皇后不好责备她,表情缓和了些,“太后有一阵子没看见阿奴了,想逗一逗他,你也别急着走,去席上坐坐吧。”闾夫人摇摇头,示意自己听不懂,嘟囔了句柔然话,便抱着孩子转身离开了。阿松目光一直追随闾夫人出了殿,忽见随闾夫人而来的一名柔然婢女在殿门处探头探脑,阿松忙掉过脸,避开了她的视线。宴席的后半程,阿松总有些魂不守舍,听周围一阵窸窣声,才知道宴席结束,皇后伴着太后离席了,她放下酒杯,抓起愗华的手,“走吧。”快到宫门口时,有人用柔然话喊道:“阿那瑰。”阿松有太久没听见这个名字了,这声音一响,在她心头震了震,不禁站住脚。愗华纳闷地瞧着走来的柔然婢女,阿松怕身份被揭穿,推了她一把,“你去车上等我。”阿松对于赤弟连,有种根深蒂固的畏惧,跟随婢女来到内宫南隅的一处恢弘殿宇,见赤弟连仍旧是那身雍容华贵的汉人打扮,正笑眯眯地看着乳母们逗引小皇子。“真的是你。”赤弟连看向阿松,脸上笑意不改,“她们说看见你了,我还不信。”赤弟连的殿里,和太后处没什么两样,围屏几塌,纱帷绣帘,笼着一室融融的暖意,阿松对她总是突如其来的鞭子刻骨铭心,悄悄在案上逡巡着,不见乌鞭的影子,她不禁一颗心放了下来。不过赤弟连这个人,前一刻大笑,后一刻兴许就要暴怒,阿松保持着警惕,没离她太近,她用汉话叫道:“夫人。”“别跟我说汉话,我不爱听。”赤弟连果然拉下脸来。有些好奇,有些轻蔑地打量着阿松,她说:“宫里所有的人都在议论华浓夫人,我还以为华浓夫人是有多美。”她摇摇头,没有把昔日那个小奴隶放在眼里。没错,她是华浓夫人,是檀氏阿松,不是阿那瑰……阿松直起了脊梁,“我还以为你做了桓尹的皇后呢,”没有了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