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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很陌生。难以想象,这就是未来许多年,她要为之争宠一生的男人。拜堂过后,新娘子被送入洞房,一群人蜂拥挤入新房。新婚三天无大小,闹洞房向来是婚礼的重头戏。只不过碍于这是靖王钦定的儿媳妇,其他人不敢闹太过,只有些女眷和半大少年去洞房了。唐师师本来不想去,但是她逼着自己,亲眼去看赵子询和卢雨霏的洞房。新房什么都是大红的,唐师师站在一片红彤彤中,眼睛都被刺痛了。她知道,她这一生,都无法触碰到这样明亮的红色了。正红唯有正妻可以用,即便是后宫宠妃,一样要避讳红色。就算等唐师师斗倒了周舜华和后宫一众女人,熬死正室,成功上位,她的年纪也不允许她穿这么艳丽的红色了。真是可悲。唐师师虽然站在新房,可是热闹好似和她没什么关系,起哄声隔着一层,什么都听不真切。她听到全福嬷嬷让赵子询掀盖头,和新娘子喝交杯酒。喝完后,丫鬟端上来一盘饺子,卢雨霏咬了一口,全福嬷嬷笑眯眯地问:“生不生?”卢雨霏画着新娘妆,实在看不清真实脸色是什么样的。然而听到这句话,她还是脸红了,羞赧道:“生。”满堂哄笑。唐师师悄悄去看周舜华,周舜华垂着眼睛,看起来毫无波动。这时候卢雨霏站起来给人回礼,全福嬷嬷使坏,猛地从背后推了卢雨霏一把。卢雨霏失控跌倒,正好倒向赵子询的方向。赵子询伸手接住她,周围的夫人太太们见了,更是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跌做一团。唐师师没有笑,她尤其看向赵子询的脸色,结果发现他并无尴尬之意,安安稳稳将卢雨霏放好,低声对她说当心。他此举自然又引起一阵起哄,赵子询任由众人打趣,看起来很享受自己娇美的新婚妻子,以及热闹的洞房花烛夜。唐师师突然觉得很没有意思,她再也看不下去,避开人群,悄悄从门口离开了。唐师师走时,正巧赵子询抬头,看到了门边一闪而过的红影。赵子询失神片刻,旁边喜娘故意打趣:“呦,世子看什么呢,这么漂亮的新娘子就在面前,世子竟然还能走神?”赵子询的注意力被拉回来,他笑了笑,接受众人的嬉闹。唐师师走出来后,里面不知道说起什么,猛地爆发出一阵哄笑。唐师师捂住耳朵,快步离开。她疾步走了许久,喧闹声终于停下了。她仓促中没有注意路,不知道走到哪里,她抱着手炉转弯时,险些和对面的人撞了个满怀。唐师师往后跌了两步,扶着廊柱才稳住身形。她看到对面的人,十分惊讶:“奚二小姐?你怎么在这里?”奚云初看起来脸色并不好,眼角甚至挂着可疑的泪花。她看都不看唐师师,冷冷道:“让开。”第35章洞房今天虽是大喜的日子,可是天空灰沉沉的,铅云密布,西风呼啸,看起来要下雪了。赵承钧不喜欢宴席吵闹,起身离开,到外面透透气。这是个小花园,连接内院和外院,中间有一条长长的回廊贯穿两边。赵承钧就站在长廊上,眺望天空。满目枯枝残雪,冬日的景色总是这样晦暗萧条。刘吉站在赵承钧身后,小心翼翼地劝:“王爷,外面风大,您小心身子。”赵承钧九月的时候在围场上受了伤,按赵承钧的话说是皮rou伤,不妨事,可是刘吉却不敢大意。伤筋动骨一百天,赵承钧还在外面淋了那么久的雨,不容马虎。赵承钧置若罔闻,他单手扶在木栏上,西风干烈,将赵承钧的衣袖吹的猎猎作响。赵承钧迎着风,对刘吉说:“春风不度玉门关,西北的冬天,果然比金陵烈多了。风就是风,雪就是雪,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王爷,金陵地处水乡,吴侬软语,自然和西平府不同。”赵承钧看了良久,忽然问:“刘吉,你更喜欢这里的冬天,还是金陵的?”这……刘吉沉默。这不是能随意比较的东西,赵承钧比较的,也绝不仅仅是四季。赵承钧同样没打算等刘吉的回答,他只是说出来给自己听罢了。赵承钧沉默地看着院中枯木,西风将枯枝吹得打旋,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小孩子哭一般。沉默中,后面忽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靖王殿下?”赵承钧回头,那个女子看到他,喜出望外,连忙提着裙子跑近:“殿下,竟然真的是您。您在这里看什么?”赵承钧望着奚云初,脸上没什么表情。他以为,上次他已经将话说清楚了。但是这毕竟是奚云晚的meimei,赵承钧看在奚云晚的份上,多少给奚云初几分颜面。赵承钧没理会她的问题,问:“你怎么在这里?”奚云初并不在意赵承钧的冷淡,她兴致勃勃道:“那边正在闹洞房呢,我素来不喜喧嚣,不想去后面听他们吵,就自己出来走走。我看到这个花园景致独特,便进来赏景,没想到,正好遇到靖王殿下。”赏景?赵承钧不紧不慢,问:“万物萧条,入眼俱是枯枝败叶,何来景致独特一说?”“殿下,话不能这样说。”奚云初说,“义山的诗伤春悲秋,我却独喜欢一句,留得枯荷听雨声。这里虽然没有枯荷,但是看残枝落叶,也别有一番风味。世人一股脑咏春、咏牡丹,要我说,冬日独消残雪,才是人间绝色。”“哦?”赵承钧不置可否,而是问,“这么说来,你更喜欢冬天了?”“耐得住寂寞,才能看到别人之不能看。”奚云初说,“若世人蜂拥去春,我便宁愿留在长冬。”赵承钧没说话,依然负手站在栏前,望着萧萧落木。奚云初第一次和赵承钧站这么近,她激动又忐忑,忍不住低声问:“王爷,您的伤,怎么样了?”刘吉刚才一直负手站着,当自己是个没耳朵没嘴巴的摆设,听到这句话,他眼睛终于动了动,意味深长地觑了奚云初一眼。赵承钧受伤一事在围场并不是秘密,但是等回来后,赵承钧没有大肆宣扬,跟着去秋狩的人也不会多嘴去说,所以,在王府和西平城内,知道赵承钧受伤的人委实没多少。但是奚云初一张口就是伤势,王府的人都不知道,奚家一个小姐却能了如指掌,看来,王府内部确实该敲打一二了。刘吉悄悄去看赵承钧,果然,赵承钧已然不悦。看着奚家的颜面上,赵承钧勉强忍耐着,对奚云初说:“王府内务,不牢奚二小姐挂怀。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了。”“殿下,我只是想关心你。”奚云初依然不动,她仰着脸,倔强地说,“您身边没人照顾,但您也不能这样不在乎自己的身体。若是我jiejie在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