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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千刀万剐拿辅撒气也无妨,只是兄长始终置身事外,请先生万勿迁怒无辜之人。”“无辜?”李隐舟在对方急切的眼神里看到了坚皮下唯一的软肋。额发被微风撩起,他的视线也一丝一丝冷却下来。他问:“你口口声声说的牺牲,哪一个不是无辜之人?既然旁人可以牺牲,令兄身为孙氏一族最拔尖的后辈,理应身先士卒吧?”两个理所当然的问句令孙辅一时哑口无言。平淡的声音似细碎的风,拂开了心底隐约遮盖的尘。他兀自挣扎:“兄长并非设局的人,杀了他没有好处,牺牲他没有用。”李隐舟依旧按着他的头,用了十成的力气逼他抬起脸,继续慢条斯理地道:“可你们兄弟感情这么好,折了个孙暠就让他暴跳如雷了,杀了你岂不是逼他造/反?与其让他破坏你的宏图,不如你们今天一道九泉相会罢了。”这话说得淡淡,字字诛心。孙辅的目光在雪上折射的晴光里刺得生疼。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内敛儒雅的李先生,竟然比他还要狠上几分!拳头无声地握紧、放松、捏拢,最后攥得没有一丝缝隙。他把心豁出去,蓦地抬手掣住压在脖颈上的锋刃,不顾割裂掌心的疼痛,一个用力便生生夺了过来。都是文人,他的力气略胜一筹,此前做好了赴死的决心不肯挣扎,这一刻却反悔了。血顺着指节,一滴一滴落下。落在雪里,无声无息。作者有话要说:没黑化,没洗白71、第71章孙辅夺了刀,但并没有动手。如果孙贲果真中了毒,他将不得不求李隐舟解开,就算他此刻能威胁对方一同去找孙贲,孙权也未必会肯答应,说到底他还是主公的人,就不会彻彻底底地帮他保护兄长。唯任凭对方摆出这幅请随君便的表情,偏偏是撕不动,揉不得,只能牙关痒痒地捏紧了拳头,把一切愤恨掐断在掌心血光。李隐舟被他骤然夺刀的动作推出墙下,明晃晃的阳光融了霜雪,湿了眼睫。他也默不作声地看着孙辅。杀人不过头点地,何况他孙辅直接间接害死了那么多人,即便十条命也不够偿还。可他的死不仅不能抵过,还会引来无穷的后患。孙权一贯籍籍无名,刚有出头之势就被陈登以智谋按了下去,曹cao大概做梦也没想到在一众狼子野心的宗亲里头,居然是素来为人耻笑的孙权做了这个出头的鸟。且以迅雷之势扫平了动荡的内乱,一时名噪四方。以至于官渡之战尚未结束,江东新的主公就已经坐稳了位置,丧事隐而不报至今,朝廷也无能再横加干涉。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他唯一的疏漏就在于忽略了年少无为的孙权。也就是这一丁点的错误,造就了将来数年三足鼎立难破的局面。也不难理解为什么他转脸就骗孙辅这是与孙权定下的谋略,一可杀了孙辅这个知情过多、没有余力的弃子,二可给孙权泼上大逆不道的罪名。一旦他这一石二鸟之策顺利实施,那刚刚平下的内乱就会再起波澜,平白给敌手以可乘之机。不能给他这个弥补的机会。……朔风拂开浮云,满地的雪混着血染成淡粉,赤/裸裸地露在金光下。两人冷面相对,终是孙辅按捺不住,垂下手臂,勾起唇苍凉地笑了笑:“先生与兄长素无仇怨,要杀要剐都是为了主公。可先生有没有想过,一个知道太多秘密的人,若非自立为王便很难长寿。先生今日为主公除去我们兄弟,来日焉能保证主公不对先生生出杀意?以先生的手段,瞒天过海当不是什么难事,兄长若能保身,必能倾尽全力护佑先生,多一重倚仗——不就多一重生机吗?”李隐舟俯身看着深浅不一的粉雪,齑粉似的雪尘被淌下的血融了一融,又重新冻结成冰渣子,滚在脚边。化不开的大雪,是天太冷,还是血太凉?他湿润的眼睫黑得惊人,神色却是无动于衷。孙辅似抓住了这沉默里的一点把柄,循循善诱地劝道:“入地狱的只要辅一人便足够,再迫害忠良主公也会乏人可用,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江东的未来,先生理当明哲保身啊。”李隐舟的眼神在他慨然的表情上闪了一闪,旋即垂眸,犹疑地盯着他握了满手的血:“口说无凭,主公好歹与我有总角相交的情分,你呢,你凭什么要我相信你?至少得拿出点证据,让我有些傍身的倚靠。”孙辅也知道自己此刻白衣落血的模样有些骇然,但听他语气松动,尚有商量的余地,心也放下一半。他抬起手腕远远地一掷,将半染血光的匕首深深扎进雪泥里头。这才歪了歪头笑道:“如今辅与先生可算是坦诚以对。实不相瞒,曹公也给了辅一件东西做信物,否则辅也不也不敢轻信他,那东西足可证明曹公与辅的往来,不似信件可以伪造可以辩驳。只要先生能手握此物,想必主公也不敢轻易动您。”李隐舟却不轻信他的话:“若有这样的护身符,你怎么不用在自己身上?”孙辅却毫不在意似的:“辅是叛徒,可兄长是江东的人,我若靠它保下了命,兄长将来应该如何自处?他这样刚强的人,又怎么可能屈居他处的高墙之下?如今能用它换兄长一命,也算值得。”话说到这个份上,孙辅的意思已经非常决绝,他自己一死并不要紧,只是生死都要保住孙暠安然无恙。李隐舟终于掀开眼,松开满脸淡漠的戒备,露出些微心动的神色:“那请国仪告诉我,你把它藏在了哪里?”孙辅先伸出手。血沥沥不止,伤口在骤然的动作下越豁越大,然而他却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先生先给辅一点凭证,公平交易。”如此小心谨慎,难怪直到现在才发现此人的君子皮囊之下一副狼心狗肺,若不是曹cao还敢大胆设局,说不定他也一样只落个不明不白的死。心里这样想着,脸上却波澜不惊,李隐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