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人在异乡,有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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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mama,我,想要下山!」天才刚鱼肚白,阿兰收拾好包裹对着正在厅内忙碌的父母说。 兰爸兰妈讶异到忘了手上的动作,看着阿兰那一点也不作假的认真神情,对着她开口:「阿兰,下山太危险了。」 「没关係的。」预料之中的答案,阿兰双手叉腰,信誓旦旦的回:「下山后,就有阿轩了,只要他在肯定不会有危险!」 「也是,阿轩虽然有时候糊里糊涂的,但还是很可靠。」兰妈思考一会,觉得阿兰所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所以啊,我一定要下山找阿轩!」 「但你这样贸然地去找阿轩,有没有想过会造成他的困恼。」兰爸不怎么赞同的问。 显然没有想到这一点,阿兰扬起的嘴角此时是向下的,她有些闷闷不乐的看着兰爸,对于说出一大实话的他感到一丝丝的讨厌。 于是她有些底气不足的反驳,「爸爸!可是他是阿轩,他肯定不会觉得困恼的!而且阿轩也说过,哪天下山去城市的话就可以去找他!」 「阿轩都这样说了,肯定没问题的爸爸。」兰妈站在阿兰身旁扶着她的肩说。 「爸爸,你就相信我吧,再不行你就相信阿轩啊,男子汉大丈夫,他肯定说到做到!」 「是啊爸爸,阿轩这孩子肯定会照顾好阿兰的。」 对于母女俩一搭一唱的说词,兰爸再想反对也寡不敌眾,「去吧,好好玩。」 听闻,阿兰飞奔过去抱住了兰爸,「谢谢爸爸!」 嘴巴说下山容易,但实际真正下山确实有些难。不仅无法骑马,还要面对陌生的街道环境,就连一盏最为普通还没有开啟的路灯,阿兰都感到非常新奇,探出手东摸西摸的,摸到有些忘我的程度。 直到一台载货货车经过喇叭一响,阿兰才想起来自己下山是为了什么。然而她却迷茫了,那一望无际的马路,没有半个人影存在,从下山后到现在只有刚刚那一台车经过,她就算想要请教人得到帮助也无济于施。 「跑快点应该能追到刚刚那辆车吧?」扭着自己的脚踝,阿兰评估着自己的速度,有些不怎么确定的对着自己开口。 头顶上的烈阳晒得她脸都红了,她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向前跑了起来。入眼的是不变的山谷以及潺潺流水,阿兰满头大汗的喘着粗气,以太阳的位置作为计算,她想她大概花了将近两个鐘头才跑到山脚下的一个休息站。 这里有一位阿婆,背着小小的行囊,正坐在椅上眺望远方。 阿兰实在太喘了,双手叉腰在阿婆旁缓气,等待好多了才蹲坐在一旁仰头望着阿婆说:「婆婆,你坐在这里是在等谁吗?」 用着流利的台语,阿婆眼神锐利的看着阿兰回:「我在等公车。」 「公车?那是什么啊?」她记得彭嘉轩走时是坐一台名叫汽车的车子走的,所以这个公车,跟汽车一样是个方形会动的大盒子吗? 「公车就是车,市政府让我们搭乘的大眾运输。阿妹啊,你第一次搭公车是不是?」阿婆扫了眼阿兰身上的手工布衫问。 「对、对啊,我也可以搭公车吗?」 显然阿兰的话有些过于震惊,阿婆失笑的敲着拐杖回:「当然,公车每个人都可以搭啊!」 「那这公车可以带我到大城市吗?」 「当然可以。」 听闻,阿兰欢喜地坐到阿婆身旁继续询问,有城市的各种问题,也有交通上的不解,更甚至问起了她下山时所见着的路灯。阿婆都一一耐心回答,与她那令人压迫的注视成反比的温柔,都让阿兰很是感激。 阿婆也反问了阿兰许多问题,有她衣着上的,也有她奔跑下山的行为,更有她为何不知道公车等等的问题。 有些不好意思,但基于礼貌,阿兰先是讲起他们族人间最为盛行的服饰穿着,上头的花纹除了她一针一线缝製外,还有族内有名的姥姥给予的颈环吊坠。她向阿婆说明了自己的村庄位置,也告诉她自己下山是为了寻找人,更告诉她城市里的事物在他们村庄里头是最为新奇古怪的一道知识。 说着说着,公车缓缓停靠在公车站旁。 阿兰在后头扶着阿婆和她一同上了公车,却发现阿婆朝着一个透明箱子投了几个圆圆的东西。她不晓得那是什么,也不清楚这是城里搭乘运输的基本规则之一,傻楞楞的就想向后头一排整齐的坐椅走过去。 司机叫住了她,指着他一旁的收钱箱说:「小姐,你还没付钱呢!」 「钱?那个圆圆的东西叫做钱吗?」阿兰疑惑的歪头,伸手摸了摸自己身上,最后在衣服的装饰品里拿起一个扁型圆盘问:「这个可以吗?我没有钱。」 「当然不行,没有钱的话只能请你下车了。」 「怎么这样……」阿兰有些想哭,没有人告诉她下山需要用到钱,应该说在她的世界里,根本没有存在过钱这种东西。 在他们村庄,买卖商品都是以以物易物的方式进行,今天你想买条鱼,你就可以拿几样蔬菜去做交换,只要对方接受,这项买卖便能成交。反观在城市里头,所有买卖的原则基于在钱身上,而对于没有钱的阿兰来说,她是没有资格去作为买方进行交易的。 「我帮她付就好了。」阿婆走了过来替阿兰付清她的车费,拉着她走进后头座位里坐下。 「婆婆,谢谢你。」 「你这孩子,怎么身上没带半毛钱就出门了呢?」 「钱是很厉害的东西吗?为什么坐公车需要用到钱?我之前看阿轩坐那个汽车时都不需要投钱啊!」 「你说的那个人拥有汽车当然不用钱,因为他已经用钱买了一辆车子,而像我们没有属于自己的交通工具,大眾运输以及双脚就是我们的工具。至于钱,很多地方都会运用到它,人出来可以忘记带东西,但钱一定要带出来。」 阿兰是懂非懂的点头,抓着阿婆的手继续问:「那如果没有钱,我现在该怎么得到钱?」 「叫家人寄给你,或者去打工,也可捡点回收卖钱,最最最最最不行的时候,大概只剩乞讨了吧?」对于这样一个有些刁鑽的问,阿婆也没办法说出一个正确的回答。 但对于什么事都不清楚的阿兰来说,一知道赚钱的方法有那么多种且听起来都并不难后,她忽然觉得下山这件事,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在终点站与阿婆告别后,眼看夕阳西下,阿兰到处询问各个灯活通明的店家,最后在一间海產店里找到了一份洗碗临时工。 这工作枯燥无趣,像山一般高的骯脏碗盘有增无减似的,怎么样都无法洗完。阿兰原先大量的耐心也逐渐归零,靠着哼歌及想见彭嘉轩的那股毅力咬牙撑着,凌晨两点多终于结束这一次的打工。 以时薪计算薪水不多,但老闆也看阿兰卖力的份上多给了一些,亲切地对着阿兰说:「你看到前面的超商看板了吗?走到那左转有间民宿,你可以到那住一晚。」 阿兰点头,乖巧的道谢,转身往老闆指着的方向前进,以最低的价格入住一间三坪大的房间。闻着极重的霉味,阿兰有些难受的皱眉,却还是将就地躺下床,闭眼即入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