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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已经修复,但大伤之后元气未愈,脸上呈现出极不正常的红晕。明明是好气色的象征,却也没能让他的苍白有所缓解。他手指颤得厉害,哆哆嗦嗦用了快一分钟才真正落在相接的海棠上:“我想你做了正确的选择。”“我想也是。”席来的手指和他落在一处,“我曾经有很多疑问,被世事所迫,只能一桩一桩压进看不见的地方。倒是最近,生活不错,就翻出来通通想了一遍。”“吴誉说,海棠从根源就是一个错误,但天才都是疯子,他说的话正反都有道理。”毕维斯撇着嘴点头。他正要开口,席来又接着说:“伦恩八面玲珑,偏在海棠上做到了非黑即白,他毁灭星球、摧毁人性,最终死在了你的手里,或者说,死在他塑造出的恶性海棠下,也算是死得其所。”评价完幼时最亲近的两位长辈,席来脸上的笑意已然褪得一干二净,眼里哪还有之前的困惑,倒是充满了洞若观火的意味。他轻声说:“那么你呢?你是怎样。”毕维斯有一瞬的慌张,很快又弥补了自己不慎露出的破绽,他挂着微笑说:“席团长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不论是认同,还是反对,对结果影响不大。海棠是恶是善,无法盖棺定论,但于个人而言,能掌握自己生命的所有权,是善,大善。”“难道这……都无法打动席团长您吗?”席来碾着舌尖将这几个词重复了几遍。他哑然失笑,彻底放纵自己坐在地上,白盐的体温透过军装似有若无的传递过来几分,他又往后靠了靠,以眼神示意毕维斯继续。毕维斯摇摇头:“他们的目光都局限于眼下,秩序、伦理、尊严,对于望不见源头的生命来说,这些片刻的失意在漫长的时间里只是极短暂的一瞬。在当下的十几年重要无比,但与无尽相比,太微小了。”“吴誉已经踏进了那条无尽的长河,却还不明白其中的美妙之处。你说他是天才,可在我眼中,他也只是个普通的愚人罢了。”席来的睫毛颤了颤,沉默下来。过了许久,他才说:“那么你呢,你身处河畔,有感受到那条河下蕴藏的力量吗?”毕维斯指了指刚才被能量刀破坏的腹腔:“这就是他的力量。”席来抬头去看,衣服仍然破损,但暴露出的皮肤完好无损,被洞穿的rou体已经彻底恢复。他微笑着说:“这真的是……你以为的力量吗?”毕维斯说:“生死骨rou,难道不是吗?”“看来我们无法达成一致。”海棠的数据互通已经完成,随着席来的动作,两朵海棠轻松的分离开来,他摘下耳机揉揉耳垂,声音轻柔,“吴天才,大呼小叫,有辱天才身份。”吴誉还在怒骂席来不按常理出牌,听他这么说,又诡异地安静下来,甚至强行恢复了正常时的语气:“太危险了,你这么做就是与虎谋皮,一步走错……”席来:“这不是没错吗?我亲爱的海棠总端。”比起期待永生,席来更倾向于认为,毕维斯在追求让自己成为自己的轮回。时间就是那条长河,没有确切的源头,也没有宽阔的终点,每个人都只是时间里渺小的过客。毕维斯说他改变了时间,他让自己的时间永无终点也无法追溯开始,他让自己的“时间”变成了时间。对也不对,时间的属性如此,但人的属性也被划分好了职责。正因为如此,毕维斯无法借由海棠与时间并行,他只是让自己的时间变成了衔尾蛇。席来没头没尾地说:“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是我怕蛇。”作者有话说预计还有一周能结案,忙到不停暴毙复活……有虫请提醒~第四十一章半明半暗的狭窄空间短暂沉默了一会儿。“尽管如此,我成功了。”毕维斯的声音依然沙哑,谋杀伦恩那晚滑腻阴暗的眼神又坠回了他的眼眶,“甚至更近一步,你,也是我的。”“是吗?”席来拉着白盐的手了站起来,“我是谁的,恐怕白部长有不同意见,至于你的成功……”他将个人终端对向毕维斯身后的黑暗,煞白的光瞬间打亮了目光无法顾及的地方:数个身体在黑暗的实验室里平静的躺着,皮肤灰白,都有一张相同的脸——毕维斯。过于冷静的光线似乎让某种事实一起直白的暴露在了空气里,席来看着毕维斯,平静地问:“所以,是外长您捕获了时间,还是时间囚禁了您?“现在的这具rou体,是唯一的存在吗?你引以为傲的可以超越时间的意识,是此时此刻的产物吗?“你的永生,到底是永无终点,还是只是一段循环?”“我能获得一个肯定的答案吗?”席来关掉了个人终端里过于刺眼的光,轻笑着摇头,“你没有答案,与其说你利用海棠走在了全人类的前方,更不如说,是海棠愚弄了你。”就在双方的角力在单方的沉默里到达顶峰之时,白盐敲了敲终端,低声说:“定位到了。”席来语速极快的质问并没有惊动毕维斯,反倒是白盐简单的一句话惊醒了毕维斯。自从他们进来,毕维斯始终没有变换过姿势,此时,他突然挪了挪腿,以某种让人极不舒适的方式站了起来。他的目光极短的从死亡的下属身上掠过,开口说:“如你所见,二十多小时前我的rou体几乎被完全摧毁,但现在,我可以站起来和你讨论那些不值一提的瑕疵。”“海棠给予了Omega一种可能性,而我在更宽广的领域给予了海棠更多的可能性,这些基于人类rou体的多种可能性塑造了现在的我。只要我想,我的意识仍然可以流淌,我的生命自终结起还能继续。至于你在意的那些细枝末节,我想那并不重要。”毕维斯的rou体已经恢复,皮肤覆盖下的那些“细枝末节”也在不断好转,他的声音虽然依然有些粗糙,但和原本的状态相差不远。他问:“你们定位到了海棠总端吗?”这不是多难猜测的事实,从席来将两人的海棠连接起,他把自己的命运抛给海棠,为的就是探到海棠的深渊。他点了点头。毕维斯脸上浮起些笑意,和当下的情景有些格格不入:“在杀了我之前,想听听海棠总端里藏着什么吗?”席来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毕维斯说:“所有接入海棠的人类的性命……”毕维斯的话音还飘在半空,下个字的音节已经可以从唇形分辨一二,一个圆润的弹孔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了他的额头。席来回头去看唯一有可能开枪的人,白部长正好面无表情地把能量枪塞回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