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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立决。柳之重愣了下,看贾赦:“放过张家兄弟俩?此案往重了说,涉及巫蛊,怕就怕……”“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人命不可儿戏,谁有罪谁担责,何必伤害无辜。”贾赦叹道。柳之重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如果他的侄子犯了大罪,而他一家子妻儿老小都不知情,却还要受连累而死,实在是太过残忍和不公平了。柳之重存着这份意气,执笔用词更加诚恳谨慎,希望皇帝会开明一些,只降罪于有罪之人。次日,林如海呈报缮国公掌管户部漕运之时,有两处贪污之罪,其子也有仗势欺人,压良为贱之嫌。皇帝当即下旨夺了缮国公的将军爵,查抄缮国公府,且缉拿其父子三人入狱待审。这之后,皇帝便看了贾赦呈上的奏折。方知道淮南王死的背后,竟然藏着这么一大桩人命案子。而且这一切事情的起源竟然都出自文渊阁。皇帝遂批复下去,宣告文渊阁乃机密重地,一应官员闲杂人等,不许擅入,违者治罪不饶。对于文渊阁内所有关于摄魂之类的歪门邪道的杂书,则整理封存,加锁置于匣中,未经允许,不得见光。而对于张游昀的处置,皇帝对于折子上的处置办法有些质疑。死者数量之巨,又牵连到了一名郡王的性命,怎可能只用张游昀一人的命来抵。便是有宋奚和乌丞相的进言,表明张游昕、张游旺兄弟为无辜,皇帝仍坚持斩草除根,连带着张家府内所有的奴仆,都要一并夺了性命。帝王态度坚决,宋奚和乌丞相也无法,便不再多言。贾赦随后得到消息,便欲觐见说清情况。宋奚忙拦他。“张游昀惹了皇族,若只做一般的处罚,你让皇帝今后如何面对皇族其他人?便是皇帝不怒,那皇族子弟们也不会放过张游昀。”宋奚道。贾赦让宋奚不必劝他,他必定坚持己见,进宫觐见皇帝一次。皇帝因料到贾赦要说什么,便不打算见他,叫太监打发贾赦回去。贾赦不肯,仍旧候在太和殿外。此后约有一个时辰的工夫,皇帝听闻贾赦还在,免不得叹口气,宣见了他。贾赦立刻陈清自己的立场,希望皇上不要牵连张家无辜之人。而皇帝的想法则果然如宋奚所料那般,认为张游昀弑杀皇族,罪孽深重不可恕,必须要诛九族才能给所有穆氏皇族一个交代。“诛九族乃是大案,势必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那张游昀和张白的所作所为便免不得要被世人知晓清楚。而臣觉得,这件事不宜外宣。”贾赦忍着膝盖的酸疼,保持面色淡定。皇帝蹙起眉头,诧异地看贾赦:“爱卿你此话是何意?”“摄魂之术是个新鲜的东西,鲜少有世人知晓,而张白所学也是在文渊阁搜集出来的孤本所致。眼下尚没有人知道这位狐心舍人是谁,那位迷药的配方是什么,但若这件案子公布于众,在民间引起轰动,人人都晓得摄魂之法的威力巨大,难免会引得一些心思有异的贼人注意,追根溯源,想方设法挖寻出此法的源头。谁都难保他们会琢磨查问出什么东西来。就怕这件事变成一种新的巫术出现在民间,便也会如其他的巫术一样,代代流传,屡禁不止了。”贾赦解释道。皇帝怔了下,觉得贾赦所言不无道理。又问贾赦这件案子的知情人有多少,每个人的知情程度有多少。“臣在办案时,已经尽量避免让更多人知道摄魂术的厉害。而今全然清楚此件事的,只有臣、宋大人、乌丞相、蔡大人和高御医。但如果这桩案子外传出去,被人稍加打探经过,便可串成线。案子公开,势必要案情公开,证词供状等等,便要经过数人之手。那么贼人想得到迷药方的可能就会变多,每个经手的人都有外泄消息的可能。再者药方本就不难,若有懂得药理的人根据被害者表现出的症状加以研究,难保他们会自己配出差不多的方子来。”贾赦说罢见皇帝还有犹豫之意,又道,“张游昀交友甚广,没什么事儿的时候,谁也不会细琢磨他的过去,但如果他蛊心术害人的能耐公布于众,那些曾经和他有过来往的人势必会反思过去,琢磨细节。难保张游昀平日里酒后有失言之处,若被张游昀常来往的友人们从中总结出什么,也会是个麻烦。”皇帝再次怔了下,仔细琢磨贾赦的话,点点头,觉得他此言很有道理,便叹道:“爱卿所言不无道理,这件事便保密处置,只以欺诈谋杀之罪名处置张游昀。至于张家兄弟,朕饶他们不死,但活罪难逃,驱逐出京,子子孙孙永世不许入仕,离开漠北。”贾赦应承,忙赞叹皇帝圣明。“爱卿啊,这哪里是朕圣明,分明是你聪明,思虑周全。至于文渊阁那几个关于摄魂大法的孤本,朕本意不想破文渊阁的戒,减少藏书。遂叫人封存,但现在看来……”“必要焚毁,以绝后患。”贾赦道。皇帝点头,随即命贾赦处理这事。贾赦从太和殿出来之后,便直奔文渊阁,在在场诸位编修的见证之下,将刚刚封存在匣子内的书,悉数投进炭盆里焚烧。与此同时,贾赦也问询了守卫,调查了文渊阁近日大臣们的造访记录,确定没有人涉嫌翻阅和誊抄这几本书上的内容,才算作罢。贾赦拿着皇帝重新批阅的奏折从皇宫里走出来的时候,心里面大大地松口气。宋奚一直在宫外等候,听闻贾赦出来了,他便挑帘子去瞧,正好见到贾赦放松的样子,不禁摇了摇头。贾赦上了马车,和宋奚并排坐着之后,便喝了一口凉茶定神压惊。“你真是疯了。”宋奚嘴角含笑,用欣赏的眼光打量贾赦,“君无戏言,你知道要让皇帝收回命令的风险有多大,知不知道老虎屁股摸不得?”“哦?”贾赦随即把手放在了宋奚后腰以下的位置,“没觉得怎么样。”“你觉得我是虎?”宋奚又无奈又觉得好笑地问。“至少朝中大部分人都这么觉得。”贾赦如实道。宋奚:“奇怪,前两天我还以为我在你眼里是狗呢。”贾赦想起前话来,脸顿时热了,瞪他一眼,便靠在一边,闭目养神。“今天是你又幸运了,以后皇帝那边,这种事少做为好。便是你劝解的话很有道理,可令皇帝收回成命,也不要说。一桩两桩他还可以当你是个敢直言进谏的忠臣,但再多,他势必会觉得你在挑战他的皇权威严。”宋奚嘱咐道。“好了,知道了。”贾赦道。“又是知道,但你倔劲儿起来的时候,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二三十条人命,有什么打紧,及不得你金贵。你若真有个好歹,叫我如何自处。”宋奚叹道。“放心,这种事不会发生太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