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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什么?寻仇?他自找的报应,要算在她身上?要挟?闻亦不在,还有什么值得他费心思的?司檀勾勾唇角,漠然点头之后,起身回了房中。又是一个静寂孤单的黑夜。阖院阒然,余灯虚摇。习惯了有人陪着,有朝一日,也能习惯独自面对。没有闻亦,她挺过了最恐慌的阶段,便再也没有什么使她更害怕的东西了……眼看着司檀进门,魑阴以手肘捅了捅魅无,“喂,你与胡冥联合起来这么糊弄,就不怕有一日,被夫人察觉吗?”“这是胡冥的主意。”掩于斗篷的暗影里,魅无的脸上看不到一点情绪。魑阴歪着头,“那……你去找镇魂珠,是在装模作样了?”“也不是。”魅无沉默片刻,道:“魍灿借助镇魂珠的力量,可以化身为玉滦,如若不是她强行催发灵力要与大人死战,她定会像常人一样,安然渡过一生。所以……”“胡老头忽悠了夫人,又来忽悠你了?”魑阴轻嗤一声,“当晚你我可是看得清楚,那枚镇魂珠的灵气被魍灿折腾地所剩无多,就算真找到也是块废石头。还会有用吗?”况且,大人之前以灵力渡魂,为救落在魍灿手中的婴孩,rou身被镇魂珠所伤。灵根损,魂魄尽,便是真的寻到镇魂珠,恐怕也难得重生了。生与死,凡人也好,怨灵也罢,哪里是那么容易逃脱的。“我知道。”魅无转过身,“可不冒险试一试,谁又能准确猜得出结果?再者,若不糊弄着,大人的孩子,还保得住吗?”是啊!八百年前夫人与孩子没能留住,大人一直愧悔自责。如今,不管大人在与不在,夫人和孩子,确实不能再有事了。魑阴望一眼透过花窗的几缕微黄,灯火依旧,孤影相伴相随下,竟有种说不出口的酸涩暗涌。晴好不多久的天,忽然起了雨。一场烟丝连绵过后,碧空涣然,清而透。云阔舒朗,温和宜人的天气,顾嬷嬷以剪纸为由,哄了司檀到园中坐坐。除了去冰室,司檀已经许久不曾在外停留。难得今日她没有抗拒,木缘与卓焉也高兴,便按照她先前的口味,特意做了几道甜点来,再备上晒好的蔷薇花茶,于临池水榭处围了一层挡风的竹帘。只愿这样好的景色,她能为了孩子考虑,别再将自己闷着胡思乱想。算来已经将近五个月,她进了食就吐,只见肚子越来越大,人却瘦得没法看。哪见过这样的!顾嬷嬷有意寻来几张善财童子的图样,拿了彩纸与剪刀围坐在司檀身旁,“夫人很久不动剪子,怕是会生疏了吧?”“夫人想学什么就告诉老奴,今日天好,又无事,可趁此多教夫人一些纹样。”卓焉看着几上的童子,附和道:“瞧这胖娃娃多好看,小姐要不跟着嬷嬷剪一个?”司檀沉默着盯向摊在眼前的红纸,不由自主地,思绪就飞了老远。嵌入指腹的痛意敛回了飘远在外的神识,她微低双眸,轻轻点了点头,伸手捻起几张来。木缘倒了茶,见沉重的剪刀艰难地在司檀手中来回,原本揪起的心,一下子就窜到了嗓子眼儿。这么看着,总觉得下一刻,她那双不成样子的手就会被硌的变了形。好在,没有。木缘看着出自她手中那一如之前活灵活现的花鸟图样,总算是舒了口气。也就没安静多久,丘管事来了。他立在帘外,朝内行了一礼,禀报道:“夫人,司清小姐请见。”司清?泾阳王谋逆入狱,她竟然还有机会往这里跑?司檀不解,可也并未回应。沉吟片刻,唤来隐在无形中的魑阴,“她怎么会无事?”她问得很直接,魑阴也不做隐瞒,“回夫人,之前听魅无说,中秋宮宴的行动一切顺利,乃是因陛下先前收到过密报。这些天,涉事五王皆是囚禁在大牢,随行来怀安的家属也没能有一个逃脱。如今她能无事,想来,是她在此事上发挥了不小作用……”司檀停了手中的剪刀,“既能到这样潇洒自在的地步,恐怕她的作用,不会小吧?”魑阴:“属下听人说,她进入泾阳王府,极得薛千行宠爱。如若她存了心思,要获取信息应是不难的。”“嗯。”司檀低着头继续挥动起见到,好似对此事并无过多在意。“那……”魑阴看了一眼站在帘外的丘管事,探问道:“夫人要见吗?”“不见!”她刚说完,丘管事还未转身回复,便听得层层堆叠的山石之后,传来一阵细柔的轻笑声,“呦,这才多长时间,七meimei连jiejie也不愿意见了?”司檀侧眸看了一眼莲步慢移,渐渐靠近水榭的袅娜身姿,一股难抑的烦躁翻腾了上来。“很难理解吗?”她不给一个好脸色,自顾自剪着手中的纸,道,“我不想看见你。”司清愤而咬牙,杏眼之中,有一抹赤红闪过。可很快,她攥着里层的宽袖,狠忍下心头漫起的狂躁,停步扫一眼水榭内的瘦小身影,旁若无人似的绕过丘管事闯了进来。“七meimei这话说得可就太让人太心寒了。”她魅惑地勾起唇角,勉强扯出一道看似友善的笑意,“我之前可是帮七meimei做了不少好事呢,meimei不感激倒也罢了,怎地还将我当仇人对待呢?”“哼。” 魑阴不屑地甩一记冷言过去,“你不去害我家夫人就谢天谢地了,能做出什么好事来?”司清寻了一角落座,柔媚动人的脸蛋,愈发光彩可人。眼波微微流转,掠过司檀挥舞剪刀的手,停在她与身形不太相称的腹部。“我说,我帮meimei报了杀母大仇,meimei会信吗?”“你什么意思?”卓焉不明司清说得,可一想到司檀之前平白无故沾了夕月香,就对她生不出什么好感,狠瞪了她一眼,慌忙挪至司檀身畔,“小姐,她一看就不安好心,您可千万别信她啊。”司清含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meimei知道母亲怎么死的吗?”司檀一怔。司清趁此道:“是被人毒死的——”清凌妙音字字如针,夹带着渗人的阴寒,司檀只觉得脑袋蒙了一下,原就僵硬的两手不受控制地发起抖。还未搁下的剪刀借力戳破薄薄的一张红纸,直接扎进掌心。霎时,绽一朵殷红山茶……“小姐——”卓焉惊呼一声,慌忙抽出巾帕按了上去。木缘与顾嬷嬷也不闲着,纷纷围上前来,一边去挽她的袖子,一边慌里慌张地去夺她手中的纸张与剪刀。司檀无心去顾伤口,不甚在意地甩开乱做一团的三人,直盯司清冷然蕴笑的魅眼,一字一句道:“你再说一遍,母亲怎么死的?”“我说了,meimei可别太激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