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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书苏景明。”“下官见过苏大人。”苏景明瞥了他一眼,不咸不淡道:“长得倒不像秦泱。”赵子熙亲自为他斟酒:“或许像他娘亲。”许是看出秦佩已然尴尬以极,之后赵子熙只谈了些刑部人事,待秦佩准备告辞时,赵子熙却突然叫住他,正容道:“明日大朝之后,你便正式入仕。作为你的恩师,我也只有八个字送给你。”秦佩行弟子礼:“佩洗耳恭听。”“前车已覆,后车当戒。”宫阙郁郁,玉阶朱梁,秦佩与其他新晋进士一道垂首立于阶下,不敢直睹天家威严。皇帝恒有微疾,未能亲临朔望大朝,故由太子太师魏国公周玦主持此番监国大典。时隔十年,秦佩再次回到天启朝的权力中枢,并再度见到自己名义上的养父。周玦重紫衮冕、通犀金鱼立于玉阶之上,口宣册书:“皇太子冕仁和恭孝,深达礼体,宜令监国,继统万机。自今以后,凡军国之务,事无大小,悉委皇太子决断;文武僚属,亦由皇太子节度。”念到此处,周玦含笑抬首瞥了轩辕冕一眼,“君行则守,有守则从,从曰抚军,守曰监国,古之制也。皇太子冕正典临朝,为国副君。兹惟朕训,爱养百姓,尚思奋励,莫失朕望。”轩辕冕跪受册书,又接受百官参拜,折腾了一个时辰,群臣才得以坐下,参议朝事。秦佩坐的太远,轩辕冕声量不大,故而他言语并不太听得真切,就连冠旒之后曾算是熟识的脸孔也似远隔千山,万水之外。又混混沌沌地挨到午时,轩辕冕才开恩退朝。“秦兄。”一人犹豫唤道。秦佩识得他,似乎是二甲的一个进士,便回礼道:“兄台。”“在下陈忓,此番亦分在刑部,为刑部令史。”令史在刑部仅高于书令史,不过是刀笔吏,甫一入官,秦佩就比他整整高了三品,故而陈忓很有些底气不足。秦佩淡淡道:“你我为同科进士,又是一部同僚,日后定当精诚协力,互相照拂。”他话说的客气,但其不苟言笑,一张冷面颇有如雪如霜之感。陈忓诚惶诚恐:“互相照拂不敢当……”他似乎也是个老实人,恭维的话说了一半硬生生卡住了。秦佩亦不多言,视线却定格于他身后一人。“朱大人。”朱子英亦是一身青色官服,见到秦佩并无讶异:“秦大人,还未恭喜你蟾宫折桂。”秦佩摇头:“运气罢了,洛京一别,朱大人别来无恙?”“蒙殿下恩遇,我已被擢拔入京,”朱子英谦逊道,“现任京兆府司法参军,日后怕与二位多有交集。”秦佩挑眉:“那是再好不过。”他们三人,陈忓位卑言轻、朱子英刚毅木讷、秦佩性情冷僻,于是便无一人开口,很是难堪。“不如……”陈忓最终懦懦道,“若二位大人得空,下官想在圣和居设宴,若两位大人不吝赏光,下官则……”秦佩打断他:“好。”三人面面相觑,却听一声嗤笑传来。“小时候看你古灵精怪,如今怎地如此呆板?”周玦站在三步之外,显是留意许久。“魏国公。”朱子英与陈忓赶忙行礼,秦佩局促地站在一旁,呆若木鸡。周玦轻笑道:“你们二人,一人是秦佩的前辈,一人是他的属僚,自然该由他来做东。不过今日怕是不行,我看不如便明日吧?”不理会径自呆滞的两人,他微微抬首打量秦佩,“到底是长大了。”第23章第四章:共踏槐花记昔年甫行至朱雀大街,周玦便命人停车,示意秦佩随他步行回府。“你与冕儿在洛京之事,我已听人说了,做的不错。”秦佩以为他总要寒暄几句,不料却如此单刀直入,一时便不知如何接话。周玦步履极缓,却亦极稳,秦佩不知需手握多少权柄,身经多少风雨方可有如此从容气度。“范铠尧,我是记得他的,论起来资历不要提秦泱,怕是比我都要老些,更别说顾秉了,”提及往事,周玦多少有些慨叹,“你道陛下为何迟迟不愿擢拔,可又不得不重用他么?”秦佩斟酌道:“此人原为史苏遗党,陛下难免忌惮;但范铠尧虽是个阴险狡诈的jian徒,却多少算是个能吏,兴许……”他自知前后矛盾,再说不下去。周玦叹息着摇摇头,却不见失望之色,“冕儿说你不通人情,我看倒也不假。不过,这些事情,上位者不得不知,为人臣子,知道太多反而祸害。”秦佩对官场中这些腌臜世故不甚关心,见他不提也乐得清闲。魏国公府外遍植槐木,正值花期,如雪团一般的槐花摇曳垂坠,落花在地上铺了浅浅一层,漫步而过,仿佛连衣摆都沾染香气,馥郁沁人。“春水碧波摇落处,浮香一路到天涯。”秦佩低吟道。周玦笑意盈盈地看他:“到底是状元,不管看上去再怎么木讷,也该是个风流才子。”秦佩赧然道:“下官卖弄了。”周玦摆手:“你我有父子名分,不用如此客套。说起来,你入京也有些日子了,可曾去拜祭过你父亲?”秦佩蹙眉:“我到长安第二日便有此意,可据闻他要陪葬皇陵,闲人勿入,因此一直未能成行。”“明陵么?”秦佩立时会意,照临四方曰明,天子讳昭旻,正合其意,贴切无比。周玦爽朗一笑:“也罢,到了地底下,德泽一朝的老东西们正好再凑一桌酒席。”秦佩顿下脚步,很是压抑:“您为何不回……”归葬何处这种话茬太过晦气,但周玦却毫不在意:“我虽生于江南,但毕生功业皆在东宫朝野,亲朋至交亦都将陪葬明陵。我又何必为了归于乡梓,而在底下寂寞千年呢?”“还有哪些……”秦佩欲言又止。周玦勾起嘴角:“黄雍和赫连杵都已经下去啦,临淄王、嘉武侯这些皇亲国戚,重臣如顾秉赵子熙苏景明,还有几个陛下江湖市井里的朋友,当然这些人多半是秘而不宣的。”“世伯果然豁达。”秦佩衷心道,“不过殿下倒是允诺过我,会破例让我进去祭扫。”“冕儿那孩子,你竟不怵他。”周玦若有所思。秦佩叹息:“机缘巧合,一言难尽。”“既然如此,”周玦不知看到了何物,脸上露出极为莫测的笑意,“亦君亦臣,亦兄亦友,若能长久,倒也是件幸事。”秦佩目不斜视:“虽有些大不敬,但即使殿下此人,心机深沉、行事诡谲、不拘礼法……”“哦,孤倒不知自己竟如此讨人嫌。”轩辕冕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