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修第八章
这崔嬷嬷是真的有在好好培养她的。虽然比不上其他人熟练但她年轻记性好啊，对比那些转头就忘的实在是好太多了。 自那晚之后秋媞就被调走了，挨着内殿伺候。虽然不能近身伺候殿下但好歹是能见上几面混个眼熟。 昨晚夜里闹出了好大的动静，都半夜三更了你睁开眼都还能瞧见屋外的灯光透过糊在窗上的毛头纸渗透进来。 它不似月光那般柔和，明晃晃的仿佛能刺透人的眼。 一早起来干活儿，听旁边那些jiejie们都小声说道着什么。秋媞凭借着她高超的听力和一心二用两不误的神技七七八八听了个大概。 难怪昨夜外面乱哄哄的，原来是出了这档子事儿，也难怪殿下如此大发雷霆。 她正想着事儿，周遭突然没了声。秋媞条件反射地下意识抬头看。 只见崔姑姑，走路生风，两边的衣袖一直甩在后面怎么也都跟不上。 看她的样子似乎没什么好事儿。 果不其然，崔嬷嬷非常生气。她重重地拍着红木实心的八仙桌，那声音听着就痛，她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 “你们这其中可还有谁染了风寒？”她厉声道。 假模假样的侍女们听她问话，这才‘留恋不舍’地放下手中的活儿，摇摇头，齐声回答道：“回姑姑，一切安好，劳烦姑姑挂心。” “是吗？我看不然。香菱，东芝她俩都挨着病了你们的住处又离得近当真没有吗？” 她说的这两个jiejie都是在殿内近身伺候殿下的，看样子这风寒来势汹汹呐。 “回禀姑姑……咳咳”，秋媞追着声音瞧了过去。 原来是她。这姑娘秋媞可是印象深刻的很，每次干活儿总爱偷jian耍滑，生怕自己累到了。起初秋媞还以为她是谁家的关系户，后来才发现不过是人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又不是什么大事儿提了几次都懒得说她。 刚刚看她还是生龙活虎的，现在就病了……这谁信啊。 “还有谁病着吗？今日一并请了。” 后面陆陆续续的也有几个跟着。 “还有吗？”没人在说话了，崔嬷嬷让人将她们几个打下去。 不出片刻，凄烈的惨叫声直冲耳畔。 “去叫人把她们的嘴都堵上，鬼哭狼嚎的吵死了。”她像是厌恶极了，鲜少地不耐烦道。 等声音没了，她这才又对着屋里的人说：“这外面，你们瞧清楚了吗？她们有没有病大家都清楚。平日里你们那些小聪明我不计较不代表我不知道。” “咱们家的主子不比寻常人，相对来说难伺候些。我就想着在这些小事儿上让你们放松些……” 话锋一转，犀利的目光一一看向每一个人。“但我现在来看你们这一个个的是忘记了尊卑，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她指着西南边，“今个一早香菱和东芝两个托人给我传话，说什么染了风寒不宜殿前伺候怕病气沾染给了殿下。” “我念她俩平日里也算劳苦，特意请了府里头的李府医来给她俩瞧瞧。谁知道各个都推辞不让看。” “你们猜怎么着？” 大家都低着头听她训话，这冷不丁的问一句她们都吓出一身冷汗，犹犹豫豫地摇着头。 “她们两个都是装病的，刚才出去的那几个也都是装的。你们剩下的这些也算实诚，无功无过的就先下去忙吧。” 临走前她把秋媞叫到外面。 “你刚刚也看到了，今日处理了好些人。殿下那屋里怕人手不够，你去充个数怎么样？” “多谢姑姑赏识。” 崔嬷嬷倒是没想到她会答应的这样快，俗话不是说伴君如伴虎嘛，那屋里的主更是比老虎还要喜怒无常，一般来说像她这样十来岁的小姑娘听到了她这话都吓得不行。 她倒好，恰恰截然相反。 她满意地摸了摸秋媞软塌的头发，语态亲昵道：“好姑娘，姑姑可算没看错人。” “昨个儿殿下熬了半宿，今天应该起的晚些。等会儿进屋动作千万要得放轻些，进去了你就往靠右手的茶壶边一坐，看着水不烧干就行。等殿下起来了送杯稍稍烫口的清水，你就可以退下回去歇着了。听明白了没？” “我都记下了，谢姑姑提点。” “那行，快去屋里候着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秋媞按着崔嬷嬷说的，蹑手蹑脚地进了屋。里头暖和和的，她那处挨着炉火反倒是有些热。 屋里头静悄悄的，她跪坐在木制作地面上小幅度地四处张望着。 金石宝玉做的各种饰品即使只有几盏暗灯也抹灭不了的耀眼，应接不暇地映入眼帘。就连那呈放蜡烛的烛台看着都不像什么寻常物件儿，琉璃做的灯罩下烛火变的流光溢彩，照在地下墙上犹如彩虹一般。 这和她想象中的差不了多少。只是那右侧的两边用着宽且长的围帘挡着根本看不清里面的东西。秋媞知道那人就在里面睡着。 过了好久，她腿都要跪麻了。只听见里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唤了一声屋里的侍女们鱼贯而入。 秋媞也动了起来，以最快的速度将茶水备好，恭恭敬敬地端进去。只等着殿下换好衣服就给递上。 秋媞没敢抬头去看，只能看见暗红的袍子拖置到脚下，光洁似玉的脚掌踩在羊绒花毯上有种说不出的瑰丽。 见着那双脚动了动似乎朝自己这边方向来的，她将盘子里的茶盏举的老高。 她感觉头上一片阴影笼罩，于是将头埋的更低了。 那人端起了茶盏并没有着急去喝，而是挪开了她举过头顶的盘子。 “你……新来的？” “回殿下是今早上刚来的。” 也不知道她哪里拿的扇子，用着扇柄挑起秋媞的下巴。 “唔……，你今年多大了？” “回禀陛下，奴婢15。” “15啊，才这么点大。崔嬷嬷怎么给你派到我这儿了？” “你先下去吧。” 秋媞不敢不说话，更不敢抬头看她。被她刚刚那么一下整个人都快丢了魂了。 她在害怕，在她面前秋媞忍不住地想要伏地跪拜……这是一种对危险事物本能的反应。